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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禮儀之邦魯國的不守禮之“天王崩”事件

魯國是周武王的弟弟周公的封地,位於山東半島,都城是曲阜。周公雖然被分封在魯國,但他並沒有去封國,而是留在鎬京輔佐周武王和周成王,曾經幫助成王平定武庚之亂,立下不世之功。待成王成年之後,歸政成王。前往魯國封地的是周公的長子伯禽,正是因為周公的功勳,所以魯國在諸侯國中是一個特殊的存在,它能以天子的規格祭祀自己的先祖周公。所以“周之最親莫如魯,而魯所宜翼戴者莫如周”。周公又制定周禮,所以魯國成為周禮的儲存者和實施者,世人稱“周禮盡在魯矣”。可就是這麼號稱禮儀之邦的魯國在平王東遷之後,也對尊奉周禮不那麼上心了。

天王崩

公元前720年,魯隱公三年,“三月庚戌,天王崩。”從鎬京東遷到洛邑,苦苦支撐了五十年的周平王走到了他人生的終點。東周每況日下的艱難局面不需要他再費心了,繼承他的天子之位的將是他的孫子周桓王姬林。周天子駕崩可是諸夏的大事,東周自然會派出使者向各個諸侯國報喪。這不僅僅是通知他們天子駕崩的訊息,還是為了讓諸侯們趕來參加天子的葬禮。春秋時不同階層地位的葬禮,有著不同的規格:

“天子七月而葬,同軌畢至;諸侯五月,同盟至;大夫三月,同位至;士逾月,外姻至。”

按照時間來說從接到天子駕崩的訊息到參加葬禮,諸侯國君的時間是充裕的。尤其周平王是在天下中心洛邑,而不是在原來的西垂之地鎬京。諸侯們得到訊息和趕去參加葬禮的時間就更充足了。在西周的時候,如果諸侯們不派人去參加天子葬禮而沒有充足的理由,那可是大逆不道,搞不好會丟掉封國。所以正常情況下諸侯國的國君們是不會不派人參加周天子的葬禮的。可週平王這位周天子就是不正常。

禮崩

東遷後的周平王為什麼失去了威權,在諸侯國當中很少有國君再把周天子的命令當作金口玉言?那是因為周平王的天子之位來的不是那麼有說服力,也就是說周平王的合法性出了問題。周平王的父親就是那位愛美人愛到不顧江山社稷的周幽王。為了博美人褒姒一笑,他發明了烽火戲諸侯的娛樂活動。不僅僅是這樣,他還廢除了當時的太子宜臼未來的周平王的太子之位和宜臼母親的王后之位,同時立了褒姒為後,立了褒姒的兒子伯服為太子。

不甘心被廢的的廢后和廢太子求助於自己的外家申侯,廢太子宜臼奔申。經過一番準備,周幽王伐申,打算徹底解決廢太子宜臼的隱患。不甘束手待斃的申侯聯合犬戎、鄶人先下手為強。《竹書紀年》記載:“申人、鄶人及犬戎入宗周,弒王及鄭桓公。犬戎殺王子伯服。執褒姒以歸。申侯、魯侯、許男、鄭子立宜臼於申,虢公翰立王子餘臣於攜。”

據說是申侯先立宜臼為天王,然後才發動了驪山之戰,殺死了周幽王和法定太子伯服。所以周平王理論上來說並不是周天子的合法繼承者,而是一個反叛的人。周幽王死後,虢公翰又立了周幽王的弟弟王子餘臣為王,後來稱為周攜王。這就出現了二王並立的現象,後來周攜王被晉文侯為討好周平王於公元前750年襲殺,此時已經距離平王東遷二十年了。所以周平王的合法性自然會受到諸侯國們的質疑,周平王折騰了五十年也沒有多大起色。這一隱患在周平王駕崩後更加顯現出來。

上門

周平王駕崩了,可他留下的臣子們犯了難。東周的財政早已崩潰,已無力為周平王完成天子規格的葬禮,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呀。經過集思廣益,大家想出了一個無可奈何的辦法,那就是讓諸侯國們出錢。天子駕崩,諸侯國總是要派人來參加葬禮的。按照禮制,諸侯國們不會空手來的,總要帶著符合規格的奠儀,這樣湊一下週平王的葬禮就不會太寒酸。為了讓計劃順利開展,東周的大臣們特意讓使者們去報喪的時候把天王駕崩的時間提前了好大一截兒,目的是催促諸侯國們早日帶著禮物啟程,不耽誤天子下葬。

使者們派出去了,可該來的赴喪的諸侯國國們讓東周的臣子們望穿了雙眼,隨著下葬日期的臨近,來的人卻寥寥無幾。人不來,心意也沒來,這讓東周的臣子們怎麼辦?於是出現了戲劇性的一幕:公元前720年,魯隱公三年,“秋,武氏子來求賻。”也就是說東周的臣子等不及了,直接派人到魯國上門來要奠儀了。魯隱公根本沒有去參加天子葬禮的意思,也就沒想送什麼奠儀。這一點魯國做的確實不地道,作為與周天子最親近的諸侯魯國都不去參加天子葬禮,魯國還有什麼臉面自稱禮儀之邦?

前年魯惠公薨逝的時候,周天子還專門派了使臣帶著符合規格的奠儀前來參加葬禮,雖說路上花費的時間過長沒趕上葬禮,但畢竟人和心意都到了。只是天子的得到的訊息有誤,以為魯惠公的嫡妻仲子也一同薨逝了,還多準備了一份奠儀。仲子是覺得有些晦氣,讓魯國人也鬱悶了一下,但不知者不怪嘛。等到周平王駕崩了,魯國竟然連人帶心意都不去,實在是說不過去,禮尚往來也是應該將就一下的呀。竟然最後讓人家周天子的使者親自上門索要奠儀來了!

尾聲

魯國這個禮儀之邦,這個與周天子關係最親近的諸侯在周平王葬禮這件事上表現得實在不怎麼樣。魯隱公可能也沒太把周天子放在眼裡了,魯國都已經不再遵守禮制的束縛了,其他諸侯國可想而知。於是東周的周天子權威便一年不如一年,一代不如一代。周平王留給後人的牌實在不是什麼好牌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