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推網

選單
文化

朱安:人生最大的不幸,就是選擇認命

世人都知道魯迅,他的戀人許廣平人們也不陌生。

然而卻鮮有人知道,魯迅背後還有一個女人,她叫朱安,是魯迅的原配夫人。

朱安去世的時候,《新民報》的記者曾這樣感慨:

她就像是被人釘在牆上的釘子,屈服於命運的安排,最初被釘在那,一生就都在那。

1878年,朱安出生在紹興城一個普通的商賈之家。

自小她被纏足、被要求三從四德,沒有文化,沒有自我,典型的舊式女子。

21歲時,魯迅的母親魯瑞相中了她,由親戚說媒,家裡人把她許配給周家長子魯迅(周樹人)。

對於這樁親事,魯迅內心十分抗拒。再加上後來他又去日本留學,婚期一拖再拖。

期間,魯迅曾寫信給母親,提出要朱安另嫁他人,但魯母並未答應。

畢竟,悔婚在當時是一件很嚴重的事情,於周家朱家名譽都不好。

作為讓步,魯迅又提出希望朱安放足、進學堂。

可是,封建思想早已固化的朱安,這兩樣,她根本沒法做到。

因為魯迅遲遲不肯歸國完婚,周朱兩家的長輩都很焦急。

萬般無奈的魯母只好略施小計,託人打電報謊稱自己病危,讓魯迅速歸。

父母之言,媒妁之約,逃不掉,躲不過,反抗過後,除了認命,魯迅無路可走。

而朱安也終於在7年近乎絕望的等待中,盼來了自己的婚禮。

婚禮當天,魯迅就像一個木偶一樣,對於舊式婚禮各種繁瑣的儀式,他默默照辦,沒有任何抗議。

朱安知道魯迅反對纏腳,為了討好他,在婚禮上她特意穿上大一號的鞋子,假裝大腳。不曾想,坐轎子的時候鞋子竟然掉了出來。

這在婚禮上是非常不吉利的,冥冥之中,似乎也在預示著她往後不幸的人生。

當晚,魯迅看到新娘子後,一聲不吭,臉上有些陰鬱。據周家的傭工說,那天晚上魯迅哭了。

婚後的第二個晚上,魯迅就搬到書房去睡了。婚後第四天,他就返回了日本。這樁母親強加給他的婚姻,他一點都不滿意。

後來,他對好友許壽裳說了這樣一句沉痛的話:

他與朱安,自始至終只有夫妻之名,從無夫妻之實。一個守了一輩子活寡,一個活成了苦行僧。

魯迅出國後,朱安恪守婦道,悉心打理家務。

白天,她是婆婆身邊的伴,一心一意侍奉婆婆;晚上,她獨守空房,孤零零的一個人。

她等著、盼著,日復一日,年復一年。

在無數個漆黑的夜晚,沒有人知道她是怎麼熬過來的。

1909年,魯迅終於回國了,只是他並沒有回家,而是到杭州任教。一年後,才回到紹興師範任校長。

那段時間,朱安與魯迅同在一個屋簷下,魯迅卻連話都不願與她多說。

為了減少和朱安的接觸,魯迅把一隻柳條箱的底和蓋分別放在兩處,箱底放在自己的床下,裡面放著換下來要洗滌的衣褲;箱蓋放在朱安的房間,裡面放著他替換的乾淨衣褲。

這樣,兩個人連交流都免了。

他們既不吵嘴,也不打架,兩人各歸各,不像夫妻。

魯母不明白,為什麼他們總是好不起來,於是她問魯迅:“朱安有什麼不好?”

魯迅只是搖搖頭,說:“和她談不來。”

辛亥革命後,魯迅隻身前往北平,留給朱安的又是一個漫長的等待。

直到1919年,魯迅賣掉周家宅院,舉家遷居北京。

正所謂,嫁雞隨雞,嫁狗隨狗。縱然朱安對故鄉萬般不捨,但她也只能跟著魯迅遠走他鄉。

在北京不大的四合院裡,朱安總是表現得十分賣力。

她不僅燒得一手地道的紹興菜,而且還擅於從魯迅吃剩的飯菜中,判斷魯迅的口味。朱安對魯迅的照顧,幾乎是無可挑剔。

有一次,魯迅病倒了,不能吃飯,只能吃粥。

為了讓魯迅更有胃口,朱安每次燒粥前,先把米弄碎,燒成容易消化的粥糊,並託人到稻香村等有名的食品商店去買糟雞、熟火腿、肉鬆等魯迅平時喜歡吃的菜。

她天真地以為只要好好服侍丈夫、孝敬婆婆,終有一天,魯迅會發現以前錯待了她。

不曾想,魯迅對她,從來都是隻有義務,沒有情愛。

不管她對魯迅多好,魯迅始終無動於衷。特別是在許廣平出現後,她對魯迅最後的幻想也被擊碎了。

她的努力,終究還是被辜負了。

許廣平,一個與朱安截然不同的女子,做事果敢有主見。

自1925年3月第一次與魯迅通訊起,她就成了魯迅家中的常客,甚至有時候還會住在那裡。

魯迅對她頗為欣賞,不自覺多了幾分柔情。女人的直覺告訴朱安,魯迅愛上了許廣平。

1927年,魯迅與許廣平正式同居,並長期居住於上海。這期間,魯迅幾乎很少回北京。

1929年,許廣平產下一名男嬰,取名周海嬰。

當朱安得知這個喜訊時,一方面她為魯迅終於有後而感到開心,一方面卻又極其悲傷落寞。

她這一輩子,太孤單了,沒有一兒半女,也從來都沒有得到過丈夫的愛。

她說:

這一次,她跌到了谷底,再也爬不起來了,往後餘生,只能與婆婆作伴了。

不知道她是否後悔嫁給魯迅?

是否就像豫劇《風雨故園》裡唱的那樣:

如果可以重新選擇,她也許會像當時絕大數的女子一樣,嫁給一個平庸的舊式男子,生兒育女,平平淡淡過一生。

只可惜,世間從來都沒有“如果”的事。

1936年,魯迅在上海溘然長逝。

朱安深受打擊,在北京宅院設定的靈堂裡,她一身素衣,點燃香火,默默祭奠著自己對丈夫的愛。

1943年,婆婆在長期的憂思中離開人世。這世間,朱安唯一能依靠的人也不在了。

暮年的她,日子過得異常艱辛。

飯菜常常只是湯水似的稀粥、醬蘿蔔、醃白菜、尖辣椒等,而這些根本滿足不了她基本的營養需求。

魯迅在世時,尚能保證她衣食無憂。

現如今,儘管有周作人、許廣平等人的救濟,但在戰火不斷、物價飛漲的年代,他們的幫助對朱安來說也只是杯水車薪。

後來,由於各種各樣的原因,許廣平的救濟被中斷了。

走投無路的朱安,只好聽從周作人的建議,決定出售魯迅的藏書。

許廣平和魯迅的友人得知訊息後,寫信勸阻。許廣平表示,自己願意盡最大的努力幫助她。

上海文化界更是派人前去北京加以勸說。

朱安特別激動,她說:

如果不是迫不得已,她又怎會賣書,她比別人更想保護好魯迅的遺物。

在喬麗華的《朱安傳》裡,楊絳先生說了這樣一段話:

後來,朱安還是選擇了妥協,不再出售藏書。

抗戰結束後,她的境遇引起了社會各界人士的同情,大家紛紛登門來看望她,並送上錢款。

但大部分都被她辭謝了,她說:

她知道,魯迅一生清高,再苦再累,她也不願意丟了魯迅的顏面。

去世的前一天,她對記者說:

她唯一的遺願就是死後能葬在魯迅的旁邊。

只可惜,這個願望註定無法實現。死後的她被臨時埋在北京西直門外的保福寺墓地。

她沒有子嗣,估計連祭奠她的人都沒有。

一生悲苦的她,孤獨地來,孤獨地走,從此在歷史的長河中,銷聲匿跡!

有人說:朱安過得如此悲慘,魯迅還不如給她休書一封。

這出悲劇裡,其實沒有壞人,朱安沒有錯,魯迅也沒有錯,錯的是那個時代,他們只不過是時代的犧牲品罷了。

如果魯迅把朱安休了,不僅家族容不下她,社會也容不下她。這樣的她,幾乎很難找到活路。

即使是受新式思想影響的張幼儀,被徐志摩拋棄後,也曾有過自殺的念頭。

而這,顯然是魯迅最不願意看到的。

朱安的悲劇除了來自封建思想的荼毒,更多是來自於她向命運屈服的懦弱。

同樣身為女子,生長在同一時代的胡適的妻子江冬秀,為了維護自己的婚姻,她懂得改變,也敢於反抗。最後,她收穫了幸福。

而朱安自始至終,都沒有勇氣做出改變。

很慶幸我們生活在一個新的時代,可以恣意地戀愛,也可以自由地選擇婚姻。

因為我們知道,人生從來都是我命由我不由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