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對陳望說：“陳總，能不能跟你的人說一聲，照顧照顧小姑娘家？”

雖然我不是華西的人，但好歹大家是同項目下共事的。

這麼晚了，荒郊野地的，你叫她一個小姑娘坐摩的走？

陳望顯然也很驚訝：“誰說讓她自己走的？你是今天過來兼職的？”

陳望是華西的副總，雖然專案是他盯著的，但不可能事事管到那麼細節。

聽我這麼一說，他不由得眉頭緊皺，“今晚不是尹依莎過來補夜景的麼？你是哪位？”

小顧姑娘明顯有些怯生：“我，我是當替身的。林姐的助理安排的。”

“大白！”

陳望衝著那邊正在收拾器械的一眾人，叫了一聲。

剛才那個胖墩墩的眼鏡男立刻屁顛屁顛過來：“陳總！”

“這個小姑娘，你們叫來的？尹依莎呢？”

陳望問。

大白堆起一副為難的表情：“陳總，尹小姐實在是對動物過敏，上次白天拍的時候，她就很牴觸了。何況現在晚上這麼冷的天，她也不高興出來。不過沒事的陳總，這個小姑娘跟她身形很像，不拍臉部特寫，到時候AI換一下——”

“不高興出來？”

陳望呵了一聲：“那就別出來吃藝人這碗飯。華西跟她的合約還有多久到期？換人。”

這個姓白的場務大概是沒想到事情會這麼嚴重：“陳總，這個……這是林小姐安排的，在您來華西之前，向飛廣告就一直是承接我們這邊的宣傳業務的。”

“那就連林向薇一起換了。正好，她哥林向凡下週一入職華西市場部，讓他親自替我找個靠譜的乙方。”

我聽得目瞪口呆。

大白更懵了：“陳總，您……不是開玩笑的吧？尹依莎可是當今的流量密碼，今天最紅的……”

“我們華西的生態度假村，打著人與自然和諧環保的公益賣點。現在代言人竟然連摸一下動物都覺得反感？我不想冒這個風險，回頭上輿論打臉。”

說著，他看了一眼我和小顧姑娘：“這位小姑娘是叫……”

“小顧。”

陳望皺眉瞪了一眼大白，“你叫她自己打黑車回去？”

大白有些慌，趕緊辯解說：“陳總，主要是車坐不下了，我們一個司機，一個場務，一個攝影一個助理。正好四個人。剩下的地方都要堆器材。小顧下午也是自己坐車來的，所以晚上也……只能……”

陳望：“這好辦，她坐你的位置，你坐黑車。”

大白頓時面紅耳赤：“陳總，我還得回公司連夜安排他們剪片子。地鐵不方便……”

“所以，你們事先不把細節都安排好？”

陳望冷聲道。

大白不敢再多話，連連道歉：“抱歉陳總，確實是我們疏忽。實在不行，讓那個老黃跑兩趟，先把小姑娘送地鐵，然後再來接我們？”

說著，他看向我：“那個高教授，您這邊方便開下辦公室麼？讓大家進去暖和一下。”

我剛要點頭說好，陳望一把將我攔住。

“不用了，我送這個小姑娘去地鐵。”

陳望說。

大白頓時更加無地自容了：“陳總，這，這怎麼好意思……”

“你們也早點收工回去，以後這樣的事，不要讓我再親自出面處理。”

說完，陳望回頭看了我一眼，“高教授，給你添麻煩了。”

在外人面前，陳望得體又紳士的態度簡直讓我不習慣。

我趕緊說：“沒事沒事，不麻煩。是我多事了。主要是擔心小姑娘一個人……”

“其實，沒，沒關係的。我可以坐摩的的。我白天也是……”

小顧姑娘閃爍的態度讓陳望十分不解，但我卻一下子就明白了人家的顧慮。

年輕小姑娘深夜坐陌生男人的車，不會因為陳望長得帥，就抵消了這種極度的不安全感。

我說：“陳總您自管自己走，我來送小姑娘一趟吧。”

這裡離地鐵也不算遠，就是比較偏而已。

晚上沒車，開過去一刻鐘。

小顧上了我的車，心情輕鬆了不少。

感謝了一頓，話也漸多了起來。

我問她做直播多久了，什麼平臺的。

小顧靦腆說：“大半年了，一開始是做美妝的。後來太捲了，我就改做遊戲主播了。”

我說，看不出來嘛。這麼漂亮的女孩，白天接廣告，晚上打遊戲？也是夠辛苦了。

“還好，賺錢嘛。”

小顧說，自己沒有籤平臺。飛貓上，D站上，都有。

“你也上飛貓是吧？那你知道一個叫瑤瑤外婆橋的主播麼？”

我說，她是時尚區的主播，偶爾發些探店日常，還有些原創小影片，主要跟幾家合作商帶貨的。她是我朋友。

“瑤瑤？”

小顧顯然是聽說過的，眼睛不由睜大了一圈：“原來她是高姐的朋友？”

“你知道她是吧？”

“是啊，但我不認識她。高姐，她現在還好吧？”

我驀然一愣：“什麼意思？什麼叫還好？她出什麼事了？”

“您還不知道？”小顧說：“我也不是很清楚，群裡面在說。好像說她自己這兩天都沒有按時直播，然後昨晚跑到人家房間裡。因為一點什麼事，跟人家吵起來。滿屏謾罵，最後被封禁七天。”

“吵起來？”

我心說，藍瑤這人雖然做事比較衝動，但在網上的人設還是很有操守的。

我看過她帶貨的影片，那叫一個顧客是上帝，每一條彈幕都會回答，那嘴快得就跟租來的似的。

小顧說：“具體的我也不是很清楚，聽說是有人罵她朋友什麼的，好像跟前兩天一個熱搜有關。我是沒關注過的，但聽說瑤瑤就跟發瘋了似的，直接衝進去在人家的直播間刷屏大鬧。”

我心裡一痛，車都快開不動了。

還好前面就是地鐵，我把小顧放下來後，一個人趴在方向盤上放空了一會兒。

最後，我沒有回單位宿舍。

而是直接開了四十分鐘，開到藍瑤家。

我還沒有跟她主動道個歉。

徐斌這個混蛋，差點連我最好的朋友都給坑進去了！

叮咚，我按響門鈴。

可是開門的人差點把我給嚇死——

徐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