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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皇后之尊,卻嚐盡滄桑,腿瘸眼瞎,女紅刺繡,卻靜守歲月. . .

她,天子原配,皇后之尊,卻嚐盡滄桑,腿瘸眼瞎;

她,淪為囚徒,女紅刺繡,卻靜守歲月,淡然前行;

她,歷經沉浮,遺願難償,卻心懷信仰,生死不棄。

她就是明英宗朱祁鎮的結髮妻子——

錢皇后。

她的信仰——就是她矢志不移、碧海青天的愛情。

錢氏,1426年出生於南直隸淮安府。錢家是明成祖靖難之役的功勳之臣。

錢氏的曾祖父是燕王朱棣的部下,曾追隨朱棣南征北戰,戰功卓著。

1442年,年僅16歲的錢氏,被太皇太后張氏選中,成為明英宗朱祁鎮的皇后。

皇家的大婚典禮極盡繁複奢華、恢弘盛大。

歷史上大多數的皇后,在丈夫登基之前便已完婚,登基之後的冊後大典只是一個儀式。

而錢氏不同,朱祁鎮是在位君王迎娶嫡妻。在文武百官和內外命婦的叩拜之下,錢氏鳳冠霞帔,被抬進紫禁城坤寧宮,

這樣的婚禮大概可以滿足很多花季少女對婚禮的浪漫想象和榮耀心理。

只不過欲戴皇冠、必承其重。

一天的光芒萬丈過後,還有一路的荊棘叢林要穿越。

正如當年英國王子查爾斯迎娶戴安娜王妃的典禮,全球有數萬觀眾觀禮,可謂盛況空前。只可惜王子與公主的浪漫童話,在現實世界中演繹,結局依然無比慘淡灰暗,讓人不勝唏噓。

竊以為太過宏大的婚禮實在算不得一件好事情,誰知道背後隱藏的是花好月圓,還是一地雞毛。

歷史上的帝后夫妻,多的是夫妻反目、皇權爭鬥,能夠做到相敬如賓便已經難能可貴了,可以託付真心的就太鳳毛麟角了。

如張愛玲所說,不愛是一生的遺憾,愛是一生的磨難。

在皇家談愛,則更是難上加難。

溫柔內斂的錢氏選擇了愛,卻也迎接了自己一生的磨難。

朱祁鎮對祖母選的這個結髮妻子,還是比較滿意的,夫婦二人也做到了相敬如賓。而錢氏對丈夫的愛慕之心,遠遠勝過了丈夫對自己的敬重之意。

朱祁鎮為了抬高皇后的出身,多次提出給錢氏孃家,加封爵位,但錢氏不願意以私廢公,有損丈夫“明君”的聲譽,堅決反對。

看慣了電視劇中後宮的烏煙瘴氣、藏汙納垢,嬪妃們絞盡腦汁、不擇手段,錢氏絕對算得上一股清流了。她一不爭寵奪愛,二不爭權奪利。

其所思所想、一心所繫的,全是自己的丈夫,並不考慮自己的得失利弊,甚至連女人最基本的嫉妒心都拋之腦後。

為丈夫子嗣繁茂,錢氏為其廣納嬪妃,幾年時間內,就有五、六位妃嬪,為朱祁鎮生下皇子、公主。而錢氏自己,卻一直沒有懷孕生子。

日後太子之位所屬,自己的地位保障,錢氏不是不明白宮廷規則,只是這顆心,已無暇他顧。

錢氏的心很小,小到只容得下自己的丈夫;錢氏的心很大,純粹無我,波瀾壯闊,滿滿的都是對丈夫的深沉愛戀。

但是命運對她的殘忍和磨礪,從不因為她的善良和真心而有片刻慈悲和柔情。

1449年,西北蒙古瓦剌部發生叛亂。朱祁鎮輕信太監王振的讒言蠱惑,不顧百官勸阻,率大軍二十萬,御駕親征。

因為王振的無能和愚蠢,軍隊在土木堡遭遇瓦剌的主力騎兵突襲,二十萬大軍全軍覆沒,朱祁鎮也被瓦剌俘虜,這就是歷史上的“土木堡之變”。

訊息傳入京城,錢氏大驚失色、天塌地陷。作為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她不知道怎樣才能救回丈夫,她所能想到的,不過是最愚蠢的辦法。

她將自己的所有財產全部都獻了出來,派人送往漠北,期待綁匪可以大發善心、釋放人質。

當然,此舉除了增大了綁匪的野心和胃口,並沒有什麼效果。

而朝廷為了擺脫瓦剌的要挾控制,立朱祁鎮的弟弟,郕王朱祁鈺登基為帝,是為明代宗。

深愛的丈夫不能歸來,自己的哥哥和弟弟也在“土木堡之變”中喪命。

從皇后變為皇嫂,錢氏在宮中身份尷尬,舉步維艱。

錢氏心如枯槁、萬念俱灰。她開始沒日沒夜地跪在佛前祝禱、祈求,不眠不休,哀嚎哭訴。

也許只有這樣,她的內心才稍微有所安慰,才能有一絲不滅的希望火種。

可是長年累月這樣的生活,也嚴重摧殘了錢氏的身體。

因長期跪於冰涼的地面,她的腿受了寒冷,一條腿瘸了,而長久的哭泣更是哭壞了她的眼睛,她的一隻眼睛失明瞭。

但她並不在意,只要丈夫能平安歸來,她吃再多的苦都心甘情願。

精誠所至,金石為開。

也許錢氏的誠心終於感動了天地吧。

在歷經無數波折反覆之後,1450年瓦剌終於歸還了明英宗。朱祁鎮從漠北再次回到了京城。

只不過迎接他的並不是渴盼已久的家的溫暖,只有心存忌憚的皇弟和“太上皇”的虛名而已。

一年時間足夠世事變遷、乾坤挪移,朱祁鎮甚至沒來得及仔細看看這座讓自己魂夢相牽的皇城,便直接被幽禁進了荒僻淒冷的南宮。

朱祁鎮在南宮見到了自己的皇后,曾經風姿卓越、儀態萬千的皇后,成了眼前這個腿瘸眼瞎的、枯萎破敗的老女人,朱祁鎮的震撼可想而知。

明白了錢氏對自己的情深義重,朱祁鎮被錢氏深深感動,二人從最初的相敬如賓,走到了惺惺相惜、相依為命。

南宮的生活並不安逸,“太上皇”的名號別具諷刺意味。

朱祁鈺派錦衣衛日夜看守南宮,任何人不得靠近。飯菜都是從門上的一個小洞中送進來。

宮人們見風使舵、百般踩踏,朱祁鎮與錢氏在南宮缺衣少食、舉步維艱。

老子說,柔弱勝剛強。於艱難困苦中,最有力量的反而是柔韌的女性。

朱祁鎮在南宮意志消沉,經常長吁短嘆,錢氏對丈夫百般寬心撫慰,給了丈夫走下去的信心和勇氣。

她自己則拖著殘軀,日日勞作到深夜,點燈熬油,製作繡品,偷偷託人賣出去,換些食物和生活用品,維持生計。

不論你是人王帝主,還是階下之囚,錢氏所奮不顧身、不計榮辱、飛蛾撲火般愛戀的,從來不是你的身份外衣,而是眼前這個活生生的人。

這才是愛情最真實的底色吧。只因你是你,這一生,我只為你——不離不棄、生死相隨。

林清玄在《盛開於繁花的季節》中說:

繁花有時,季節有時。每一隻蜂蝶都飛過萬花,而每一朵花都經過酷夏與寒冬,長久的等待,才有春天。

相依為命、同甘共苦的朱祁鎮與錢氏,相扶相攜走過了七年的南宮歲月。

對於錢氏而言,也許是她生命中最為幸福的七年。

能與她真心愛戀的丈夫朝夕相伴、禍福與共,失去了至尊的榮華,卻體會到了粗茶淡飯、荊釵布裙的凡俗夫妻的相依相守。

幸福與不幸,得到與失去,總是這樣出其不意,你方唱罷我登場。

而命運的大手再一次翻雲覆雨。

1457年,代宗朱祁鈺病重。朱祁鎮成功復辟,重登帝位。庶長子朱見深被立為太子。

此時的錢氏經過多年辛苦勞作,身體早已如風中柳絮,破敗不堪,更不可能生育嫡子。

貴妃周氏倚仗自己是太子的生母,開始覬覦後位。她上躥下跳,聲稱錢氏眼瞎腿殘,不配為一國之母。連太后也被她說服,力主中宮易主。

好在朱祁鎮還沒有糊塗,也不曾忘記髮妻與他患難與共的情誼,依然冊立錢氏為後。

錢氏的孃家,已經人丁寥落,其兄、弟皆死於“土木堡之變”,只留下一個侄子。

朱祁鎮對錢家這個獨子,十分愛護,著力培養,再次提出要給錢家追封爵位,還是被錢氏拒絕了。

錢氏痴心一片,從未奢求回報。對她而言,能夠為所愛之人去愛,去付出,已是此生最大的幸福。

在感情中,如果心有算計考量,則會瞻前顧後、患得患失,不會到如此死生無懼、榮辱無畏的境地,只有志慮忠純、心中無我,方可義無反顧。

1464年,七年囚犯、兩朝天子的朱祁鎮走到了他傳奇一生的盡頭。

而最讓他放心不下的,依然是錢氏。

此時的錢氏身體孱弱、來日無多,唯一所願的,也就是與朱祁鎮“生同床、死同穴”了。

歷經坎坷劫難的朱祁鎮明白髮妻心意,亦沒有辜負,用盡最後的力氣為妻子做了最周密的安排。

明朝有妃嬪殉葬的舊例,先皇駕崩,沒有子嗣的妃嬪都要生殉,當然皇后不在此列。但是皇后無子,周貴妃一直想取而代之,如果自己死後,周氏以此為難皇后,逼她殉葬,也不是不可能的。

朱祁鎮在他病重垂危之際,下旨廢除嬪妃殉葬制度。這項慘無人道的制度在明朝持續近百年,到此才算結束。

朱祁鎮依舊不放心,害怕自己死後錢氏孤苦無依,囑咐皇太子朱見深:皇后名位素定,當盡孝以終天年。

彌留之際,朱祁鎮拉著顧命大臣李賢的手,反覆囑託:錢皇后千秋萬歲後,與朕同葬。並將這句話,加在自己遺詔的最後。

嚴歌苓說,天地雖有大美,但最美的,卻無過於人心,只是欲得人心,便要用己心去換取。

錢氏一片深情,半生磨難,總算換來了朱祁鎮一份“生死相隨”的契約。

還有什麼比這更讓錢氏安慰和滿足的。苦難算得了什麼,屈辱算得了什麼,命都給你又有何妨?

黃泉之下再相見,沒有紛爭、沒有離別,只有你我,深情相擁。

1468年,朱祁鎮駕崩後的第四個年頭,油盡燈枯的錢氏也撒手人寰。

按照朱祁鎮遺詔,錢氏理應與其合葬。

但是已經成為太后的周氏百般阻撓。先是公開反對錢氏葬入英宗陵寢,要為錢氏另建寢墓。被百官拒絕後,又暗中收買負責建造明英宗陵寢的太監,製造施工錯誤,將錢氏的墓室與朱祁鎮的墓室相隔甚遠,中間的通道全部封死。

錢氏與朱祁鎮最後相依相守的願望,就這樣付之東流。

九重宮苑,滄桑變幻;宮牆如血,波詭雲譎。

巍巍紅牆掩映之下,這裡多的是機關算盡,多的是慾望野心,多的是弱肉強食,多的是爾虞我詐,卻唯獨少了一絲真心、真情、真意。

而錢氏身在是非窩、名利場,心卻為愛堅守,為愛執著。

從繁華三千,到幽幽黃泉,奈何橋邊再回首,這碗孟婆湯,含笑飲下。一曲繾綣,飲盡悲歡,此生無悔,此生無憾。

混沌塵世、蒼茫人海,當你迷失困頓、糾結無助,請記得,還有一份不計付出、不求回報的真心叫做——愛情,可以被珍惜、被仰望、被銘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