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國藩曾寫給他弟弟曾國荃的一首勸誡詩：

左列鍾銘右謗書，人間隨處有乘除；

低頭一拜屠羊說，萬事浮雲太過虛。

很多人，希望做乘法，追求一夜暴富，天天喝“機場成功學”雞湯，一旦有一點得勢，立即就飛揚跋扈，乘法加倍表現出來。

和乘法除法不同的是加法減法，我們最好是選擇加法減法。減去那些浮躁，每天做加法，堅持做一些小事，一點點地積累，一點一滴地進步，每天進步一點點，一年下來就很了不起，十年下來就要改變世界了。

而做減法最好的，要數屠羊說了。屠羊說是一個人，來自《莊子·讓王》。“說”通“悅”，實際上就是一個化名，大概就是“喜歡屠羊的一個人”。

話說，當時，屠羊說本來是楚國一個屠夫，街上擺攤賣羊肉，特別草根。當時，楚國各種么蛾子各種作，最後把伍子胥這樣的人才逼走。伍子胥一夜白頭出關，然後幫助吳國興起，並掉頭，帶兵攻打楚國，楚國失敗了，首都都丟了，不要了，楚昭王逃亡。

屠羊說呢，這個羊肉攤老闆，就跟著楚昭王跑。逃亡途中，屠羊說的本領得到展示，幫楚王解決了很多問題，特別是衣食住行的問題。

這個功勞就很大了。後來，楚國復國了，楚昭王很感謝屠羊說，就問他想做什麼官。結果，屠羊說說：楚王失去了國家，我也跟著失去了羊肉攤，現在楚王恢復了國土，我也恢復了我的羊肉攤，我還要什麼賞賜呢？

這本來是他做乘法的大好時機，但他選擇了做減法。這樣的話不是普通人說得出來的。可以猜想，屠羊說本來應該有特殊的背景，不然不會這麼知進退，他把過去的自己藏起來了。

但是楚昭王一定要他接受獎賞。屠羊說又進一步說：前面，楚國失敗，不是我的過錯，所以我不敢伏誅；現在復國了，也不是我的功勞，所以也不能領賞。

可楚昭王不死心，又召見了他，反正就是要賞賜，真的很有耐心。這回，屠羊說這樣說了：國家法令規定，有大功的人才被召見，我的智慧不足以儲存國家，勇敢不足以擊敗敵寇，吳軍攻打的時候，我是畏懼危難逃避敵人才跟著逃亡，並不是有意追隨大王。現在大王要不顧楚國律法接見我，這不是我所願傳聞天下的事。

一句話，就是不給楚王面子，不接受任何獎賞。

於是，楚昭王對司馬子綦說：屠羊說這個人，“居處卑賤，陳義甚高”，我擺不平了，請你出馬，幫我邀他出山，我們給高位（三牲之位）。

結果，屠羊說又拒絕了：這職位，我知道比宰羊的工作更高貴；這萬鍾俸祿，也比宰羊的收入多很多，但是，我怎麼可以貪圖爵祿而使君王有行賞不當的聲名呢？我只想恢復我的羊肉攤。

屠羊說最終還是沒有接受爵祿。甚至沒有留下一個名字，後人只能用化名代之——“屠羊”是工作，“說”是悅，是喜歡的意思，意思就是一個“樂於幹屠羊工作的人”。

他終歸連自己的本名也隱藏掉了，繼續做一個普通的人，過完自己普通的一生。

德不配位，必有災殃。這樣的人非常清醒，在歷史上是非常多的。他們明白，王侯將相是牛，但也終歸是黃土一堆。所有虛名，不若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