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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節"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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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者按:2020年註定是不平凡的一年,同樣也是充滿大愛和關懷的一年,全國人民攜手奮進。春節,一個綿延數千年的傳統節日,是鄉愁親情、家風家教的重要載體,蘊含著中國傳統文化的精髓,承載著中國人的集體記憶和鄉愁。對中國人而言,它有著特殊的意義和祝願,同樣記憶中那些過年才有的味道也在我們的回憶和憧憬中不斷輪迴。

“臘月二十五,推磨做豆腐。”豆腐與“頭富”音相似,多少年來一直就被寄予新年要“富貴”的期望。

兒時過小年之後,大爺爺家的豆腐坊就成了村裡的熱度最高的地方,大木排桶從白天起就排成了長隊,滿滿地裝著今年秋天打下的大豆,挑水的男人、燒火的女人、看熱鬧的老人、高高低低的孩子們都來了!

憨憨的堂叔自小學輟學磨子都推了有三年,這不還是一聲不吭地在推磨,孱弱的大奶奶站在石磨邊,端著木盆用勺子往石磨里加豆子,不緊不慢地始終和堂叔是一個節奏。只有長子大爺爺身掛圍裙在這中央穿行,從豆子寖泡、碾磨粗細、燒火製漿、搖擺碾壓定型全程指揮和排程,他要大家聽他的要求來做。大爺爺很專橫霸蠻,對於推磨的堂叔更是嚴厲,既不能讓他偷懶不出力,又也不能讓他推空磨耍滑頭。一年一度的做豆腐推磨打漿是關鍵,要不後面的豆腐就不好吃,閒話那可就得聽一年。

奶奶是鄉村書香門第人家,只見她身著繡花棉襖,頭髮梳理的乾乾淨淨,彆著髮夾還戴著老花眼鏡。說話的聲音不高也不低,看孩子們來的多,邊推磨邊和大家平靜地講著話兒:“來咯!我給你們講個三國時候的故事!”

小孩子一聽說講故事,都嘩啦嘩啦地圍了過來!

“煮豆持作羹,漉菽以為汁。萁在釜下燃,豆在釜中泣。這首詩寫的是用豆萁豆莢殼燒火熬豆漿做豆腐,說的是三國曹操的兒子曹丕為爭王,意欲殺害他的親弟弟,逼迫其弟弟曹植必須在七步之內寫出一首詩來……”

村裡好多人都聽不太懂,大奶奶只是笑了笑!

這時候有婦女對著大爺爺大聲說道:“大奶奶的話我們冒聽懂,不如長子爺爺唱一段好聽!”

大爺爺連聲答道:“好,好!那我就唱《張古董磨豆腐》囉!”

小妹妹住在大河邊,一賣燒酒二賣煙。

有錢的哥哥吃杯酒,冒錢的哥哥抽袋煙。

推豆腐磨豆漿,黃豆子粒粒光,黑豆子出白漿。

水豆腐嫩泱泱,煎豆腐兩面黃。

油豆腐三隻腳,臘豆腐四四方。

豆腐腦好參湯,鹹豆腐乾子放五香……

大爺爺的戲還沒有進入高潮,就被在一旁推磨的大奶奶打斷了:“要開鍋啦!”見大爺爺不慌不忙,順手抄起一大瓜瓢冷水倒進那燒紅了籠頭大鍋,頓時間衝起一屋子的蒸汽來,白茫茫的誰也看不起誰,豆腐坊裡的小孩子尖叫了著,男男女女的大人都滿堂喝彩起來。

做豆腐的流程很簡單,先把當年的大豆去皮,浸泡一個晚上就可以碾磨成豆漿,再用紗布將細豆漿過濾去除豆渣,倒入鐵鍋裡燒開後用熟石膏才做成豆腐花,最後將豆腐花舀進木製的方形託盆裡,用布包好蓋上木板,在木板上堆上蓋上大石頭以壓盡水分,成型為方方正正的水豆腐。看完這個全過程,可是要一天多的時間的。小孩子才不管豆腐怎麼做出來的,來這裡是等東西吃的!大家今天都圍在這裡,只為等下有豆漿喝、豆皮吃、豆腐腦吃、和吃剛出鍋的油炸豆腐。

臘月的夜是格外地長,大爺爺一家人給大夥一戶一戶地做,陸陸續續各家各戶開始把成型了的水豆腐整體端了回去。再經過一個晚上的冷卻和定型,明一早就可以炸油豆腐、炸訂豆腐,再用炸好的油豆腐做釀豆腐,用白豆腐烘成香乾,還要用白豆腐做豆腐乳,剩下的豆渣湯也一併帶回家,留給家裡的豬吃。

從前過年家家戶戶都是豬肉、魚、蛋等葷菜,唯獨這個豆腐,價錢低料不起眼,卻是團圓年飯上唯一的一道素菜。這緣故,不得而知!

豆子很好種,春插時節農民隨性地在田埂、旱土裡丟一些黃豆的種子,不要施肥、不要澆水、不要殺蟲、無需任何打理。待到陰曆八月,割完稻子後收豆子就是了!

大爺爺一家人口多,大爺爺耕作大奶奶愛讀些書,僅靠做豆腐補充生計。他做的白豆腐,小孩子可以隻手捧回家而不散,做的油豆腐用稻草穿回去而不斷,做的訂豆腐,外黃油膩而內白清淡。別人都誇大爺爺豆腐做的好,他只是說村裡的井好、水好!

記憶中我的外婆性情溫良方做的第一手好豆腐乾;我的媽媽好強愛面子,刀子嘴豆腐心,油豆腐炸的剛剛地好;我的阿姨心靈手巧,蒸的好一鍋釀豆腐;我家的笨夫人,還能回炸油豆腐,不說好也要說好。更神奇的是我家嬸嬸,平時做事情都不咋的,可扎稻草堆做豆腐乳,不是一般女人可能比,春節裡豆腐乳發酵,一屋子的豆腐乳酸味,那個香、還帶稻草味和泥土味,除了用味覺,非其他語言難表其意。

沒有哪一種食物能像豆腐一樣,既登大雅之堂,如公主一般潔白如玉完美無瑕;沒有哪一種食物能像豆腐一樣,如農家的主婦,平常的過最簡單的生活,樸實無華又味在家常。

更有人這樣說過:“豆腐能治中國人的鄉愁和思鄉病”。春節又來了,朝朝盛世開盛宴,年三十的團圓飯,怎可能沒有家鄉的豆腐!

文/左旭

影片/譚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