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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說詩歌難譯,艾略特之後最重要的英語詩人,具有“抗譯性”的奧登這樣理解翻譯的邊界

摘要:真正好的翻譯是一邊翻譯,一邊創造語言,一邊閱讀,一邊創造自己,同時也意味到自身的不足。

奧登,被公認為艾略特之後最重要的英語詩人,是現代英美文學史上繞不開的名字。但在中文世界,尤其是當代,對於奧登的譯介是一個尷尬的空白。難譯,是所有人共同的感受。奧登詩最大的特色是他的豐富的新奇的象喻(imagery),這也是讓譯者很頭疼的工作,因為這種好處很難在翻譯裡表現出來,這也使得奧登的詩作染上了某種“抗譯性”。

正是因為譯介上的長期空白,由馬鳴謙、蔡海燕所譯的兩卷本奧登詩集《奧登詩選:1927—1947》《奧登詩選:1948—1973》推出後,在學術界和讀者群中激起層層反響。日前,出版方再接再厲,推出兩卷本詩卷精選本《某晚當我外出散步——奧登抒情詩選》和散文集《染匠之手》。12日晚,馬鳴謙、蔡海燕及《染匠之手》譯者胡桑做客建投書局上海浦江店,與讀者一同誦讀奧登的詩與文,交流感受,親近一代詩壇巨匠的思想與才情。

詩人布羅茨基曾充滿敬意地稱奧登為“二十世紀最偉大的心靈”,是二十世紀的“批判者”。自1927年初出茅廬到1973年魂歸詩國,近半個世紀裡,奧登不斷給英語詩歌注入新的氣象。他的作品從政治寫到宗教,從城市寫到鄉村,華美詞章俯拾皆是,街談巷議亦可入詩。奧登一生筆耕勤奮,生前出版了20多本詩集,還在戲劇、歌劇、散文等領域留下了濃墨重彩的篇章。

新出版的《某晚當我外出散步:奧登抒情詩選》選取了奧登最為膾炙人口的抒情詩,《某晚當我外出散步》《葬禮藍調》《詩悼葉芝》等經典名篇盡數收入,翻譯所據文字獲得過他本人的首肯。縱覽書中篇什,令人不禁讚歎奧登詩藝之精巧,情懷之廣博,古老的西方文學傳統,在他筆下,一次又一次重現往日的榮光。《染匠之手》則是奧登精彩紛呈的散文作品,包括他作為牛津大學詩歌教授發表的著名講演錄。書中的文章題材廣泛卻又互有關聯,對詩歌,對藝術,對人生的種種境況都提出了自己的看法。這些所思、所感獨出機杼,不落窠臼,核心的關注點雖是文藝,立論的背後卻是作者在二十世紀中的全部經驗。奧登是二十世紀改變整個英語文學世界的人物,他的成就不僅在詩歌和戲劇方面,在評論領域也留下了不朽之著,《染匠之手》便是其中代表作,文字中所蘊涵的獨特的現代性對當代文學產生了重大影響,為文學各個領域的作家帶來了深遠啟迪。

奧登對文學批評有著獨到見解,關於《染匠之手》,他曾說:“一首詩必須是一個封閉體系,但是,在我看來,體系化的批評會納入一些死氣沉沉甚至錯誤百出的東西。在對自己的批評文章進行潤色時,只要有可能,我就會將它們刪減成筆記,因為作為一個讀者,我偏愛批評家的筆記本勝於他的論文。然而章節的秩序是經過深思熟慮的,我希望人們逐篇地閱讀它們。”

奧登還曾說過,他所有的詩都是為愛而寫。即便他那些看似抽象而非個人化的詩歌,也都在嘗試與讀者建立某種交流;他認為他的讀者都是獨立個體,他可以傾吐衷言,也可以與他們面對面的交談,讀者並非集體性的大眾,他也不是從一個知識或權威的超然位置來發表演講。因其所表現出的全部學識和高超詩藝,他或許是表達平等和愛的最偉大的英語詩人。

奧登詩集的校譯、著名詩人王家新說:“詩的翻譯從來就是很難的,何況翻譯奧登這樣一位複雜多變的巨匠。坦言講,奧登讓我本人望而生畏。我可以和策蘭、茨維塔耶娃、曼德爾施塔姆這樣的翻譯物件建立一種精神和語言的‘親密性’,並在翻譯中達到某種得心應手的境地,但和奧登會隔著一層——縱然我翻譯的奧登的《愛的更多的一個》受到了稱讚,但那只是一個個案。正因此,我佩服馬鳴謙這樣的知難而進的譯者。我們還可以比較一下艾略特與奧登,奧登顯然要更難譯,但馬鳴謙承擔了這一重任,其大部分翻譯也為首譯,包括奧登的各種讓人難以應對的詩體。”

雖然此前奧登只有少量詩歌被譯成中文,但涉獵其中的都是邵洵美、朱維基、楊憲益、卞之琳、王佐良、穆旦這樣響噹噹的名字。在民間,喜歡奧登詩歌者不在少數,他們不斷討論奧登這樣一個傳說性的人物和他的作品,也不斷為奧登作品缺少中譯而感到遺憾。馬鳴謙、蔡海燕、胡桑都是從愛好者開始決意翻譯奧登作品的。

“奧登說過一句話,要把英語辭典當做墊屁股的書,才能出真正的詩人。布羅茨基說,這個世界上只有一個人有資格把大牛津辭典墊在屁股底下,那就是奧登。他的詞彙量非常大,所以特別難譯。”胡桑說,奧登除了是一個詩人,也是批評家、散文家,同時也是翻譯家。好的閱讀者其實就是翻譯者,他在書裡專門就翻譯寫過一篇文章。他認為,真正的翻譯會觸控到母語的質地和侷限。如果沒有認識到母語的質地是什麼、侷限是什麼,沒有感受到母語在表達其他語言傳達的作品時的邊界在哪裡,這種翻譯是沒有價值的。換句話說,這句話用英語很好理解,但說成漢語怎麼擺來擺去都不像,這個時候,你就能意識到這是在做翻譯。真正好的翻譯是一邊翻譯,一邊創造語言,一邊閱讀,一邊創造自己,同時也意味到自身的不足。“讀奧登的書,確實意識到自己的不足,儘管翻譯了這本書,但有的地方還是不完全懂,可以不斷地去揣摩他的深意,反覆讀,每次都能讀出不同的意味。”胡桑說。

《某晚當我外出散步》

《染匠之手》

W。H。奧登 著

上海譯文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