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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李煜、蔣捷:詩詞中的櫻桃,那個時代最打動人心的文字

“流光易把人拋,紅了櫻桃,綠了芭蕉。”蔣捷這首《一剪梅·舟過吳江》,不僅抒發春去難留的惆悵之情,還巧借櫻桃嘆時光飛逝。在五代、宋元交替之時,那些帶有去鄉懷國憂傷情結的詞,最有代表性是李煜和蔣捷的詞作,成為那個時代最打動人心的文字。

公元975年(宋太祖趙匡胤開寶八年)十二月,金陵城破,李煜投降,南唐滅亡。次年春天,李煜被押送到達宋都汴梁,從此過著囚徒的生活。

《臨江仙·櫻桃落盡春歸去》作於開寶八年(975)初夏,是他在北宋都城汴梁城中的悼國之作,直抒胸懷,感情十分沉痛。

櫻桃落盡,春天已經離去,只有那蝴蝶還翻飛著銀灰色的翅膀雙雙飛舞。子規在小樓西面夜夜泣血鳴啼,倚著樓窗的玉鉤羅幕瞭望,惆悵地看著幕煙低垂。

人群漸漸散去,小巷一片冷冷清清,只見嫋嫋殘菸草色不清。爐裡的香菸隨風輕輕擺動,閒繞著香爐上的鳳凰繪飾。但見她愁容滿面拿著羅帶,回首往事只覺仇恨綿綿。

《禮記·月令》記載“仲夏之月,天子以含桃(櫻桃)先薦寢廟。”《漢書》記載“惠帝嚐出遊離宮,取櫻桃獻宗廟。”李煜此時,宗廟莫保,櫻桃難獻,而櫻桃又隨“春歸去”而“落盡”,傷逝之感良深。

這首詞巧於用典,用《禮記》、《漢書》天子取櫻桃獻宗廟的典故,寫主人公獨處傷懷,春怨無歸的悵恨、無奈之情。雖然櫻桃、蝴蝶、杜鵑等都是春夏之交的景物,但另有深意,“櫻桃落盡”和“子規啼月”都是用典,意寓是用櫻桃難獻宗廟、杜宇失國的兩個典故,寫傷逝之情、亡國的預感。

蔣捷,南宋詞人,公元1274年(宋度宗鹹淳十年)中進士,成為南宋的最後一科進士,但還沒來得及任職,南宋滅亡。

公元1276年,元滅南宋,一個時代走到了末世。南宋覆滅後,蔣捷,作為一個南宋的遺民,山河破碎,深懷亡國之恨的蔣捷,不願入元朝為官,輾轉異鄉,生活落魄,一無所有,飽經風霜憂患,流浪飄零於太湖之濱姑蘇一帶。

公元1276年春,南宋消亡之初,詞人開始流浪,在流浪途中舟行流經吳江縣的吳淞江時,表達自己內心的思鄉和傷國之情寫下這首詞《一剪梅·舟過吳江》。

這是一首寫在離亂顛簸的流亡途中的心歌,大致作在南宋亡後蔣捷飄零於姑蘇一帶太湖之濱的階段。

這裡是山柔水軟的江南秀麗地,他乘船經過吳江,見春光正好,卻莫名地生出無限悲涼。離亂顛簸,羈旅天涯,那份苦楚不是春光可以消逝的。明豔的春光,對照悽楚的神魂,春深似海,春愁似海。

身為遊子,彷徨四顧,前程茫茫,時光空拋,有家難歸,有家難歸的遊子置身在此境地裡,怎能不莫名惆悵呢?

在人的一生中,聚散離合,浮沉起落,花謝花飛,潮起潮落,可以成愁。但是,這些愁與國破家亡之愁,絕不可同日而語。

南宋雖然偏安苟且,但至少還有江南煙雨,可以浸潤詩情畫意。可是如今,舊時物是,亭臺樓閣,都只如雲煙。“秋娘渡與泰娘橋,風又飄飄,雨又蕭蕭。”多美的江南春色,可是漂泊之人在這裡,卻是風雨交加,涼意直透心間。風景再好,也沒有好心情去欣賞。

“何日歸家洗客袍?銀字笙調,心字香燒。”天涯漂泊之人,最渴望的,永遠是歸去故園,多麼希望能夠立刻回到故里,洗去塵埃,調笙焚香。

“流光容易把人拋,紅了櫻桃,綠了芭蕉。”芭蕉葉綠,櫻桃果紅,季節輪迴變換,年年如此。人生就是一場匆忙的旅行,還沒有看夠風景,已在別處天涯,還沒有體味清閒,已是鬢髮蒼蒼。

《一剪梅》詞牌,有葉六平韻和逐句叶韻兩種寫法,這首詞用了逐句叶韻的格式,讀起來更加鏗鏘悅耳。《一剪梅》詞牌的特點是在舒徐(七字句)與急促(四字疊句)的節奏較整齊的交替中顯現動人的音樂性,而且往往突出畫面的重疊或心境的重疊。蔣捷這首《一剪梅·舟過吳江》表現手法更為豐富,詞中逐句押韻,讀起朗朗上口,這首節奏感極強的思歸曲,讀後讓人有“餘言繞樑,三日不絕”的意味。

南宋亡國後,蔣捷許多詞作,都表現出懷念故國的心情,抒發了喪失山河之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