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曾有齊白石，餘墨猶存人世間。

要問餘墨哪裡賞，上海松江大學城！

前幾天我在齊白石第三代傳人、上海齊白石書畫院院長——湯發周陪同下觀看了“人生若寄——齊白石的手札情思”展中，展出了白石老人的幾幅蝦圖，尤其是這幅在三層主題牆後的蝦圖，在展廳燈光的照耀下，一群小蝦彷彿真的在水中游動嬉戲。齊白石的蝦在中國可謂家喻戶曉，人人皆知，連老人自己也感嘆：“予年七十八矣，人謂只能畫蝦，冤哉！”。白石老人筆下的蝦生動傳神，雖然只是以墨筆畫出，但是充滿了生命力。白石老人是如何畫蝦的，是經過了怎樣的過程才畫出瞭如此傳神的蝦呢？

（左）鄭板橋 蝦，（右）齊白石 蝦 1907年（45歲）

齊白石畫蝦從青年時期就開始了。他曾對好友胡佩衡說：“吾畫蝦，幾十年始得其神。”他又兩次在題畫中說自己已經三變，後來又說已經四變、五變。胡佩衡在《齊白石畫法與欣賞》一書中介紹說，齊白石大約經過了四十年，到七十歲之後，畫蝦才能透過外形掌握了它的特徵。胡佩衡提供了五幅作品，分別作於四十五歲、六十三歲、七十八歲、八十歲、八十五歲，可以形象地看到齊白石畫蝦的歷程。

（左）齊白石 蝦 1925年（63歲），（中） 齊白石 蝦 1938年（78歲），（右） 齊白石 蝦 1940年（80歲）

四十五歲畫的蝦還保留著臨摹鄭板橋的痕跡。六十三歲和七十八歲畫的蝦，對比一下，已經有了很大的不同。六十歲以前畫蝦主要是摹仿古人，古人畫一隻蝦，齊白石也畫一隻蝦。六十三歲畫的蝦已經很生動，外形很真實，但精神不足，蝦的透明質感也還表現不出來，頭、胸沒有變化，眼睛也不活動，腹部也是五節，很少姿態，尾巴隨便一抹，也少變化。再看長臂鉗，也缺少姿態的變化，沒有畫出挺而有力的樣子。前面小腿向前捲曲，應該是靜止而不是遊動的姿勢，腹部小腿十條也太多。再看長鬚，只是平擺六條呈放射狀，也缺少變化，分不出是遊動還是靜止，看不出正在不停地擺動開合的動態。

到了六十六歲，畫蝦有了很大進展，蝦的精神比較能抓住了，用筆用墨的變化更多，顯得特別生動。蝦的身軀已有質感，頭、胸部前端有了堅硬感，表現了蝦的硬殼，腹部節與節若連若斷，中部拱起好像也能蠕動了。蝦的長臂鉗也分出三節，最前端一節較粗，更顯有力，前腿已伸直，不再彎曲。蝦和蝦也有濃淡的不同區別。六十八歲畫蝦更進了一步，除去畫蝦眼用兩墨點稍外橫，腹部小腿由八隻減到六隻，長鬚更有彎曲變化外，最難得的是頭、胸部分，淡墨加了一筆濃墨。白石老人認為對蝦寫生了七八年，這一筆創造是最成功的，他說：“這一筆不但加重了蝦的重量，並且也表現了白蝦的軀幹透明。”［3］這時白石老人認為畫蝦算成功了。七十歲以後又有意地刪除了一些不損害蝦的真實性的腿。七十八歲畫蝦，後腿只有五隻了，更趨簡約。八十歲時認為刪除得過分了，又添加了一部分和蝦的形象有關的短鬚。胡佩衡認為白石老人在七十歲以後畫蝦已經定型。從七十歲到八十歲，只是在用筆、用墨上更精益求精了。八十歲後的蝦才真正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胡佩衡是齊白石的摯友，他有白石老人親自贈送給他的畫，收藏了不少不同時期的畫蝦的原作。他介紹齊白石畫蝦前後的變化是比較細緻、具體、可信的，故而介紹在此。

齊白石 蝦 1945年（85歲）

齊白石畫蝦有時畫很少幾隻，有時畫一群蝦自由地游過來，表現它們在水中的自在，但並沒有見過有情節故事的作品。

（本文圖片素材源於齊白石傳人書畫網）

注：以上圖文節選自講座《少白公子趣說齊白石》 主講人：湯發周

辛丑年 【牛年】釋出於華東上海齊白石書畫院（上海浦東總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