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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禹在中原治水,為何特意去安徽娶妻生子?考古發現黑暗一幕

禹和啟是夏王朝的實際開創者,如果說夏啟的主要貢獻是創立和鞏固了家天下的傳襲機制的話,那麼大禹的貢獻則是為夏王朝的建立奠定了集權統治。

在大禹之前,上古時期的華夏部落共主均由推舉禪讓產生。當然,這種“禪讓”可能並非出於君主的主觀意願,而是如《韓非子》所言是“舜逼堯,禹逼舜”。

這種情況也符合當時實際。

在新石器時代末期,華夏大地散佈著眾多以血緣關係為紐帶的氏族部落,在沒有出現一個實力絕對凌駕於其它部落的政治實體之前,共主地位自然會在勢均力敵的部落間傳遞,以維持這一鬆散的聯盟格局。

而大洪水的出現,撬動了這一切。

上古黃河中下游的大洪水氾濫,對所有生活在這一區域的部落都構成了嚴重威脅,鯀、禹就在這一背景下,受命治水。

在尚處於銅石並用時代的先夏時期,連大禹本人也只是“手執耒耜”而已,一般民眾恐怕只能使用簡陋的木石工具來抗衡洪災,這就迫使原本鬆散的各部落之間,不得不為了生存下去而建立一種人、財、物集中調配的機制。那些只顧自己部族利益(如共工氏)採取“壅防百川,墮高堙庳,以害天下”者,自然招致其他部落討伐。

而大禹最終治水成功,一方面得益於這種集權化構建,另一方面則是恰逢溫暖期的到來。根據公元前二千紀全球氣候變遷研究顯示,公元前2300年左右(堯舜時代)出現了持續氣候異常,公元前2000年前後氣候轉入溫暖期,而這一時期恰恰是夏文明興起的時期。

但是,正如歷史上所有的變革必然遭遇守舊者的強烈抵制一樣,夏啟如果沒有足夠的實力去戰勝維護禪讓制的諸多部落,在大禹死後,他也只能像堯之子商均、舜之子丹朱一樣拱手讓出大禹精心打造的“家天下”,夏朝的建立也就無從談起了。

那麼,夏啟是如何做到擊敗所有維護“公天下”的政敵,順利從大禹手中接收權力的呢?

這還得從夏啟的身世談起。

據《史記》記載:“禹曰:‘予辛壬娶塗山,癸甲生啟,予不子,以故能成水土功”。《尚書》也有類似記載:“予創若時娶於塗山,辛壬癸甲。啟呱呱而泣,予弗子,惟荒度土功。”

史書記載透露出兩點重要資訊:1。啟的母親是塗山氏;2。大禹在治水途中娶塗山氏,隨後便匆匆離家治水,隨後啟出生,大禹親口說:“予不子”(意思是我沒把他當兒子)。

塗山氏其實並非人名,而是部落名稱。正史中關於大禹妻子名諱記載,分別有女媧、女僑、女嬌等多種說法,總體而言其實就是一個意思:來自塗山部落的女子。

那塗山又是哪裡呢?

《路史》記載:“塗山氏合婚於臺桑之野塗山,之鐘離西七十里五塗山也,即平河之當塗縣,壽春東北。”安徽蚌埠考古發現的古鐘離國墓葬在塗山禹會村遺址東北15公里處,印證了史書的記載。

但更大的疑問出現了,大禹治水的區域主要黃河中下游的中原一帶,為何卻要到安徽娶妻呢?屈原在《楚辭·天問》中更是尖銳地提出疑問:“焉得彼塗山女,而通之於臺桑?”(既然是娶,為什麼卻在塗山地界,這豈不成了男嫁女?)

這表明,是大禹有意以“上門女婿”的方式和塗山氏聯姻的。

大禹看中的,正是塗山氏背後的政治勢力。

在大禹之前,夏后氏的祖居地是在晉南的河汾一帶,史書稱其為“西夏”,對應的考古學文化遺存是龍山文化的廟底溝二期型別(先夏文化)。但陶唐氏到來後,發生了“唐伐西夏”事件,夏后氏被驅逐,淪為堯統治下的臣民。

所以,大禹治水,絕非出於拯救天下蒼生的公心,而是很大程度上被陶唐氏和有虞氏所脅迫。故而在父親鯀被殺後,大禹不敢有絲毫怨言,依然任勞任怨地奔波治水。

在這種情況下,大禹急需找一個實力較強的部落結盟,以避免重蹈鯀的覆轍。塗山氏無疑是最佳選擇之一。

《廣雅》曾記載“塗者,圬也,塈也”,考古發現新石器時代以來的南方聚落建築多以蘆葦捆紮為壁、塗抹草泥為牆遮避風雨,結合《呂氏春秋》所言“塗山氏始作為南音”可知,塗山氏是南方一個古老的農耕部族,其統治的核心區域,正是上文提到的安徽蚌埠禹會村,也就是著名的徐夷和淮夷所在地。

不過,此時的塗山氏依然處於母權制對偶婚發展階段,大禹為了儘快建立政治聯盟,不得不委身前往對方領地成婚,塗山女所生子嗣也按規矩留在了母族,所謂“民知其母,不知其父”,這就是大禹所說“予不子”的原因。

大禹建立的夷夏同盟,為自己奪得天下共主地位奠定了基礎。

背靠塗山氏的大禹,繞過盤踞晉南的舜帝部落,在塗山舉行了盛大會盟,史載“禹合諸侯於塗山,執玉帛者萬國”,被架空的舜帝則“南巡狩,崩於蒼梧之野”。(巡狩,在歷史上往往是對帝王被流放、俘虜的委婉說法)

而安徽禹會村考古發現的大型祭祀臺基、簡易工棚式建築以及出土的豫東龍山文化、山東東夷文化、江漢苗漢文化等不同地區的陶器文物,都表明這裡是不同族群的會盟地,大禹透過塗山會盟,樹立了絕對的權威,並可以主導不同部落首領的生死(如殺防風氏)。

在順利繼位後,大禹接下來要做的,就是處理兒子夏啟的問題。

上文提到,大禹透過聯姻,建立了與塗山氏的同盟關係,而夏啟正是這一聯盟的產物。

《尚書》記載禹“娶於塗山,辛壬癸甲,啟呱呱而泣”。辛壬到癸甲,只有4天時間,在此之後,大禹便“居外十三年,過家門不敢入”。

按照史書的解釋,大禹在辛日娶妻,4天后的甲日生子,“往理水,及生啟,不得名子,以故能成水土之功”,處處彰顯的是大禹舍小家為大家的奉獻精神。

但大禹娶塗山女後,僅僅過了4天便重新返回中原治水,期間13年沒有回家,唐代司馬貞撰就曾提出質疑“豈有辛壬娶妻,經二日生子?不經之甚。”即使從現代醫學角度,也不可能僅過了4天就能得知有孕的。

這不免讓人懷疑,大禹的兒子啟,究竟怎麼來的?

《淮南子》中的一段神話記載,隱晦的表達了夏啟的來歷。據載:“禹治鴻水,通轘轅山,化為熊。謂塗山氏曰:‘欲餉聞鼓聲乃來。’禹跳石,誤中鼓,塗山氏往見,禹方作熊,慚而去。至嵩高山下,化為石,方生啟。禹曰:‘歸我子!’石破北方而啟生。”

啟母化石的傳說在屈原的《天問》中也有提到“何勤子屠母,而死分竟地?”

夏啟不是孫悟空,自然不可能真的從石頭裡生出來。這段帶有原始神話面貌的記載,其實指的是大禹建立威權統治後,背棄了當初的承諾,要求塗山部落按照父系氏族法則,歸還聯姻後所產子嗣,這其中就包括某位塗山女所生的大禹的兒子啟。

當然,至於這個兒子,是不是真的是大禹的親子,對於尚處於群婚階段的兩部落來說,已經不重要了。

此後,大禹又做了兩件大事,最終推動了“家天下”的形成。

首先是培植起以啟為核心的“支黨”,作為啟日後奪取權力的基礎,並暗中支援啟訓練軍隊。這就是《韓非子》所說的“禹名傳天下於益,其實令啟自取之”。

其次是打擊昔日的盟友塗山氏。考古發現,在公元前1900年至1800年前後,江淮一帶的文化遺存被二里頭文化所取代,出土的罐形鼎、盆形鼎、觚等器物與二里頭一期文化同類器相似。

這表明,屈原提到的“勤子屠母”,恰恰是禹啟父子對昔日盟友的蠶食吞併,這種腹黑舉動,也進一步鞏固了家天下的制度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