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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從文轉入精神病院,妻子始終未探望,臨終前他說三個字:對不起

作為中國諾貝爾文學獎的第一個提名者,沈從文算得上是屈指可數的文學大家了。

常常在想,如果他沒有去世,也許今天他就會像莫言一樣馳名海外。然而,就是這樣一個文學大家,在愛情世界裡遭遇了滑鐵盧。

沈從文的一生沒有像自己筆下的《邊城》一樣生活在一個寧靜的世外桃源,而是顛沛流離,一路坎坷。也沒有像他筆下的主人公翠翠一樣擁有一段讓人念念不忘的愛情。

他的一生在生活上坎坷不平,在情感上一敗塗地。他和三三(沈從文妻子張兆和小名)之間的愛情永遠停留在了筆下,停留在了想像中。

從年少到白頭,這段愛情都只是一場一廂情願的遊戲。

我行過許多地方的橋,看過許多次數的雲,喝過許多種類的酒,卻只愛過一個正當最好年齡的人。

”一直很喜歡沈從文的這句話,在筆記本上反反覆覆寫了無數遍,楷體,瘦金體,甚至是現在流行的乳酪體……

這句話被稱為是沈從文寫給妻子張兆和的最經典的情書之一。

1988年5月10日沈從文病逝於北京。我想直至離開,他心中對張兆和的愛依舊如初見一般純粹,濃烈。

只可惜,張兆和從來沒有真正走進沈從文的心裡,她愛的一直是他的文字,不是他的人,以至於他離開的時候她只是輕輕說道:“

從文同我相處,這一生,究竟是幸福還是不幸?得不到回答。我不理解他…

她不瞭解他,不理解他,也沒有想過走近他。

張兆和一生唯一沒有讀懂的就是沈從文這本書。

初見,一見鍾情

當一個人足夠愛另一個人並且把她看得比生命都重要時,這個人在愛情的世界裡就已經輸了。

沈從文就是這個失敗者。

1928年,26歲的沈從文來到中國公學任教,那時的他文質彬彬,算得上一位青年才俊。任教後不久沈從文便對學生張兆和一見鍾情。這一年,張兆和18歲,是中國公學校花級的人物,外號“黑牡丹”。

有一天,張兆和忽然接到一封薄薄的信,拆開來看,才知道是自己的老師沈從文寫來的,信中只寫了一句話:

“我不知道為什麼忽然愛上你?”

張兆和沒有回信,接著是第二封、第三封,信就寫得很長了,要是從郵局寄信,都得超重一倍。

後來沈從文對張兆和說:

“我愛你的靈魂,更愛你的肉體。”

面對出生於湘西農村的沈從文熱烈的追求,出身名門的張兆和不為所動,還找到了校長鬍適告狀。可是胡適對這段感情十分看好,說:“

我知道沈從文頑固地愛你!”

張兆和脫口而出:“

我頑固地不愛他!”

也許是因為這句頑固地不愛他註定了她一輩子也不會走近沈從文的內心,不願意敞開心扉去了解他,最終只能遺憾錯過。

圖 | 沈從文、張兆和

結婚,自掘墳墓

張兆和和沈從文的關係就這樣在各自的固執下僵持了三年,這三年沈從文一直都沒有放棄過對張兆和的追求。

後來經過張家人和沈從文朋友的多番勸導,以及沈從文鍥而不捨的追求,兩人終於步入了婚姻殿堂。沈從文不禁大喜,自己終於抱得美人歸。

可是所有人包括沈從文自己也許都忘記了這場婚姻就像他說的一樣:

“儘管很多人都願意做君王的奴隸,而我卻只願意做張兆和一人的奴隸。”

從一開始他就是這段愛情裡的奴隸,是張兆和的奴隸,是一個卑微者。

張兆和是因為感動才下嫁給沈從文,她心裡也許從來沒有真正愛過這個男人。

婚姻本來就是愛情的墳墓,連愛情都沒有的婚姻,在柴米油鹽的平淡日子裡便顯得更加艱辛。

我們經常說:“百無一用是書生”。搞文學的人常常是清高的人,是浪漫幻想主義者,所以都不大有錢。就像杜甫一樣,自己的家都已經“床頭屋漏無干處”,卻還只關心國家命運,關心百姓疾苦,高呼著“安得廣廈千萬間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風雨不動安如山”。

沈從文也是一個樂得貧苦,灑脫豪放的人。

一方面,他喜好古董,經常把生活的全部花銷用在這個愛好上;另一方面,沈從文對朋友慷慨也是出了名的。面對家中捉襟見肘的現狀,張兆和這樣一個衣食無憂的大小姐愈發不能理解他,也愈發受不了這種吃糠咽菜的生活。

一個視金錢如糞土,一個卻被迫在柴米油鹽的生活中仔細盤算。筆尖上的浪漫終究抵不過生活的瑣碎,他們之間那點僅有的情感到底還是輸給了生活。

圖 | 沈從文一家

出軌,萬劫不復

如果只有柴米油鹽的煩惱也就罷了,可是屋漏偏逢連夜雨。1934年,沈從文生命中的另一個女人——高青子的出現,讓這段婚姻徹底名存實亡。在一次偶然拜訪熊希齡時,沈從文認識了高青子。

作為沈從文的崇拜者,高青子對沈從文有著幾近瘋狂的偏愛。女追男,隔層紗,本就生活苦悶的沈從文忽然抓到了救命的稻草,那一刻他越界了。

從愛上張兆和開始,沈從文就是自卑的,他的出生,他對張兆和的主動追求都讓他在她面前永遠是一個佔下風的人。高青子的出現讓他找到了男人的自尊心。自此,沈從文便跟高青子開始了一段秘密的愛戀。

可是天下終究沒有不透風的牆。沈從文和高青子的特殊關係最終還是被張兆和發現了。

直到1937年張兆和產子後,慢慢恢復理智的沈從文才意識到自己犯下了多大的錯誤。於是他連忙向張兆和認錯。只是他沒有想到面對他誠心誠意地認錯,張兆和的態度相當決絕。

她沒有原諒他,帶著孩子回了孃家。

而他又一次搬出紙筆,一封接一封地寫情書,像戀愛那會一樣,等待著張兆和心軟。可這一次張兆和沒有回頭。

夫妻倆雖然沒有正式離婚,但是也就此分居。

破鏡重圓永遠沒有那麼容易,心中已經有了裂痕,怎麼能輕易癒合

面對沈從文精神出軌,肉體出軌的狀況,張兆和不再回頭也是情有可原的。

中年,勞燕分飛

1948年,沈從文受到左翼文化界的猛烈批判。

1950年,沈從文承受不住政治上的壓力,在家裡自殺,用剃刀把自己頸子劃破,兩腕脈管也割傷,又喝了一碗煤油。

張兆和的堂弟張中和來沈家,發現門從裡面頂著,情急之下破窗而入,把沈從文送往醫院急救。沈從文這才撿回了一條命。

不久後沈從文又患上了精神疾病,轉入精神病院。期間,張兆和自始至終沒有去探望過他。

1969年冬,68歲的沈從文下放改造前夕,張允和(張兆和二姐)來看過他,待她臨走之際,沈從文將她留住,從鼓囊囊的口袋裡掏出了一封皺巴巴的信,像個孩子一樣興奮地舉著,看了又看,又哭又笑地對張允和說:

“二姐,這是三姐(張兆和)給我的一封信。三姐的第一封信——第一封。”

說著說著,沈從文就吸溜吸溜哭起來了。

沒有人知道張兆和的這封信,他等了23年。到最後他還是如當初一般卑微地愛著她。

無論任何時刻,順境逆境,張兆和始終是沈從文的內心支柱,始終是沈從文一直放在心尖上的三三,是那個一見鍾情的女子。

離去,一生摯愛

1988年,沈從文與世長辭。臨終前,他只對張兆和說了三個字——“

對不起”

然而,這一聲道歉最終還是沒能換來張兆和的原諒。

他說:

“我明白你會來,所以我等。”

他一生都在等,等他的三三冰冷的心融化的那一刻,等他的三三像他筆下的翠翠悄悄把儺送放在心裡一樣把他放在心尖。

年輕的時候他等她愛上她,中年的時候他等她原諒他,晚年的時候他等她看看他,可他終究什麼都沒有等到……

他愛她,愛的刻骨銘心;他等她,等的肝腸寸斷。

可他就是忘記問她要的究竟是什麼,他不明白她想要的幸福是什麼。就像張兆和不明白沈從文對她究竟有多深情一樣,他們一生都沒有走近彼此的心裡。他們只看見了對方虛妄的影子,並和這個幻想的影子過了一生。

最終一個含淚離世,一個在他離世後才慢慢明白自己這些年的錯過。

晚年時張兆和已經完全忘記了沈從文,忘記了曾經有過這麼一個人來到過她身旁。儘管那時沈從文離開她不過三五年。可是當有人拿著他的照片給她看時她說:

“認識,但想不起來是誰了。”

或許,在潛意識裡她就是想將沈從文遺忘,這切切實實地應了她自己年輕時候的那句話:自己依然頑固地不愛他。

沈從文和張兆和的愛情就像他筆下的《邊城》一樣,翠翠與儺送一生沒有向彼此表明心意,沈從文與張兆和一生也沒有真正走進彼此的內心。

翠翠在等,沈從文也在等。一個等人,一個等心。

他們本該是幸福的,不幸的是他們終究錯過了。

沈從文和張兆和的愛情用蘭因絮果這四個字來形容恐怕再貼切不過。他們的一生從初次相見到結婚,分居,到不再相見,直至徹底遺忘,他們都在互相折磨著,痛苦著。

文 | 冷若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