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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為造車,摸著小康過河

編者按:本文來自微信公眾號深途(shentucar)   ,作者:黎明;編輯:艾小佳,創業邦經授權轉載。

問界M7剛預售就大賣,外界關注的是賣車的華為,而不是造車的小康。華為搶走了所有的風頭。

這是華為和小康旗下的賽力斯公司合作的第三款車,AITO問界品牌下的第二款車。嚴格意義上,M7不算華為自己的車,因為它的品牌名稱、生產製造、銷售收入,都歸小康賽力斯。但外界相信這就是華為的車,它由華為釋出,在華為的門店售賣,還有華為汽車業務的一把手親自兜售。

演員胡軍,奧運拳擊冠軍鄒市明,都預定了問界M7。明眼人都能看出來,他們是衝著華為來的,並非小康。

外界擔心小康淪為華為的代工廠,但小康不承認,它有自己的想法。小康想借助華為的力量,實現新能源汽車業務的轉型,麻雀變鳳凰。它在重慶沙坪壩用於生產M7的新工廠,就叫“鳳凰”。

但和華為的合作既美麗又危險。

從第一款車賽力斯SF5,到第三款車問界M7,華為的介入程度越來越深,話語權越來越大。

一位賽力斯渠道經理對深途說,之前的規矩是,華為管銷售和市場,賽力斯管交付和服務,但是最近,華為慢慢開始滲透交付,“一些門店交付的正、副組長都是華為的人了,野心很大。”

從來沒有一家公司像華為這樣參與造車。華為一直不承認造車,卻又無限接近造車,讓它的邊界變的模糊。所謂“問界”,多少有點“試問邊界”的意味。

不過這並不妨礙小康賺錢。問界M7釋出不久,小康股份就把公司名改成了“賽力斯”,還宣佈完成了71億元的定增,這是今年以來A股最大的汽車融資專案。

水面之上,雙方合作造車,一片欣欣向榮,但在水面之下,暗流湧動,雙方都打起了自己的算盤。

投石問路:第一輛車與第三次創業

在和小康合作之前,華為已經進入了汽車業,2019年上海車展上官宣,當時的定位是零部件供應商。

它的合作物件不只有小康。北汽、長安、廣汽,這三家背景深厚的傳統車企,都跟華為有合作,且時間要早於小康。

但最後跟華為合作最深入、落地最早、動靜最大的,卻是存在感最弱的小康。

小康是重慶的一家傳統車企,在中國的造車江湖中排不上太好的座次。最早這家公司叫渝安集團,是造摩托車的,跟汽車沒什麼關係。後來它跟東風汽車合作,打造品牌“東風小康”,切入汽車業,並靠低價麵包車一戰成名,公司也改名為“小康”。

跟華為的合作,可以看作是小康的第三次創業。小康想把當年跟東風合作的路子再走一遍——成立新公司賽力斯,打造新能源汽車品牌AITO問界,公司改名為“賽力斯”。

對於小康而言,華為的角色就跟當年的東風一樣,是轉型路上的白衣騎士。

此前小康的品牌形象一直比較低端,從2016年開始做新能源汽車,兜兜轉轉花了很多錢,成效寥寥。這次它選擇把靈魂交給華為,試圖在新能源汽車的方向上再賭一把。

華為一直對外宣稱不造車,要做供應商,但現在實際掌權華為汽車業務的餘承東,野心不止於供應商。

華為以供應商身份深度參與的極狐阿爾法S HI版車型,亮點很多噱頭夠強,但一再延遲交不了貨;跟長安和寧德時代合作打造的阿維塔,大佬雲集起點超高,但市場究竟買不買賬還是未知數。只有小康,讓華為率先“上了車”,而且一口氣就是三輛。

從手機轉向汽車,華為一方面在拓寬自身邊界,另一方面也在邊走邊看,投石問路。

如果說華為是造車路上那個問路的人,那小康就是華為投出去的石子。

賽力斯SF5是華為賣出去的第一輛車。這款車在去年4月的上海車展上釋出,由小康生產,搭載華為智慧座艙方案HiCar、電驅動系統和音響單元,在華為的手機體驗店售賣。

賽力斯SF5

這第一“投”不算成功,整個2021年才交付了8000多輛。其中一個原因是,華為對這款車介入不深。

賽力斯SF5其實早在2019年就釋出了,這是小康賽力斯的首款車型,銷量非常慘淡。華為在2021年跟小康達成合作後,派出團隊對這款車進行改進,但由於時間緊迫,這款車在產品力上並無本質變化。

開局不利,華為於是又投出了第二顆石子,這次是新品牌AITO問界以及首款車型M5,還是跟小康合作。

相比賽力斯SF5,問界M5上華為要介入更深。華為主導了問界M5的設計、研發、營銷,把能用到的華為零部件全裝了上去,包括華為鴻蒙系統。因此這款車被稱為首款鴻蒙汽車。

新車也是由華為釋出的。餘承東在釋出會末尾花了一個多小時來推銷這款車。這是汽車行業裡,首次由一個手機廠商,來發布其他車企生產的汽車。

這第二“投”還算成功。在華為的大力吆喝下,問界M5三個月交付過萬,在造車江湖裡激起了一些水花。

行業裡有“華為三代出精品”的說法,到了第三款車問界M7,已經具備了爆款潛質。

問界M7在7月的華為新品釋出會上亮相。此前,華為已經對它進行了大量的預熱,吊足了市場胃口。餘承東推銷這款車的熱情,甚至超過了手機。

根據官方透露的資料,問界M7預售3天收穫訂單6萬輛。這個成績放在汽車圈相當亮眼,說明華為已經摸清了賣車的路子。

不過問題也隨之而來,在這種合作模式下造出來的車,究竟屬於誰?依然存在感很弱的小康,該如何定位自己的身份?

各取所需:華為要名,小康要利

華為牢牢掌控著這場合作的主導權。很多人已經將問界和華為直接畫上了等號,以至於有問界M5車主摳掉車尾的“賽力斯”標,換上華為標。華為是不是在造車,就像是一層窗戶紙,一捅就破。

華為需要汽車,即便“汽車業務是華為唯一虧損的業務,一年(投入)十幾億美元”,也非做不可。

兩年前被美國製裁後,華為無法從外部拿到5G晶片,被迫賣掉榮耀,原本給華為貢獻大量營收的手機業務出現斷崖式下滑。只有汽車,能夠填補手機缺失的空白。

但華為現在還不方便直接下場造車。有分析認為,歐洲是華為傳統業務的重要市場,華為不想因為造車,將歐洲的車企巨頭變成敵人,留下既是供應商也是競爭者的把柄。

最高層的定調來自任正非,他希望華為成為全球智慧汽車一級供應商,“幫助車企造好車”,他簽發的“不準建言造車”令,還有一年多的有效期。

“主戰派”的餘承東,表現得比其他人都要著急。他在華為造車的邊界上瘋狂試探,既不違逆任正非,也巧妙深入到造車的產品流程裡,最終的產物就是華為一手包辦的兩款新車,開創了和小康之間這種神奇的合作模式。

“一般傳統的Tier 1供應商不太會對外宣傳,消費者更偏向瞭解車企而非提供零部件的供應商。從華為要做智慧汽車的官方資訊來看,定位應該是要做給車企提供零部件的Tier 1供應商,邊界是比較清晰的,不會進入整車領域。但從目前與一些整車廠的合作來看,其中也不乏有邊界比較模糊的合作。尤其是今年的AITO品牌。”在Third Bridge高臨諮詢的專家看來,華為Tier 1的供應商角色似乎開始模糊。

華為從Tier1往前跨了一步,變成了Tier0。5,稍微往邊界跨了點,甚至有點喧賓奪主。在這個過程中,小康就成了那顆石頭,不僅讓華為投石問了路,還讓其摸著石頭過了河。

我們再看合作的另一方——小康。

有很多人認為,小康正在一步步淪為華為的代工廠,失去主導權。但在小康的敘事裡,它跟華為是平起平坐的身份,不會做代工,即便它主要承擔的就是生產的職能。

“以前和現在都不做代工廠,更不是代工廠。”已卸任集團董事長、退居幕後的張興海在今年1月的一場投資者交流會上斬釘截鐵地說。

在張興海看來,18年前小康透過和東風集團的合作進入汽車行業,實現了第一次成功跨界,沒有做代工廠,那麼今天和華為合作進行第二次跨界,也不會做代工廠。

這跟華為對外的口徑一致:“車還是小康賽力斯的,華為的角色是助攻手。”

無論是主攻還是助攻,在蛋糕做大之前,這都不是問題,因為無蛋糕可分。雙方各盡其力,各取所需,把造車這件事往前推進就好了。

按照小康的說法,華為和小康之間的合作模式是:華為深度參與產品定義、品控和渠道銷售,小康負責研發、製造、交付、服務以及創造全生命週期的使用者體驗。

簡而言之,華為來決定造什麼車、怎麼造,並負責賣車,小康負責生產交付,以及售後服務。

賽力斯渠道經理劉賀對深途確認了這個說法。“華為負責銷售和市場,賽力斯負責交付和服務,所以體驗中心是華為的,使用者中心是賽力斯在管。”他說。今年初開始,賽力斯的全國門店陸續改為AITO品牌使用者中心,為全力推進問界品牌車輛的銷售服務做準備。

拋開不看專案主導權的話,小康從中獲得的利益是顯而易見的。

一位接近小康的業內人士告訴深途,車的品牌是小康的,銷售收入也歸小康,華為的門店每賣出一輛車,提取相應的佣金。所以即便華為深度參與了產品定義,最後在分成的時候依然是供應商模式。

對於華為而言,長期的戰略意義要大於短期的財務回報。華為藉此機會滲透智慧網聯汽車市場,深入到汽車製造環節裡,還在終端銷售完成了佈局,這比自己直接下場造車要更便捷。

而且,只要問界系列車型持續熱銷,華為就在行業裡樹立了一個標杆案例,這對於華為撒出一張更大的網,奠定了基礎。

無問西東:微妙的關係會被打破嗎?

合作一年多以來,雖然時不時有傳聞,但華為至今沒有對小康進行股權投資。這給這份合作的穩定性蒙上了一層不確定的色彩。

“華為和小康之間,沒有成立合資公司,說撤可以馬上撤。”劉賀對深途說。

目前,小康和華為都對外保持開放的姿態。“華為和誰合作不由我們決定。”小康方面曾表示。

華為現在參與造車一共有三種模式:

一是作為零部件供應商,向車廠提供車聯網模組等零部件產品,比如華為的電機、電池管理系統等,這種模式華為參與程度最低;

二是HI(Huawei Inside)模式,車企使用華為全套智慧汽車解決方案,車輛尾部標識“HI”,典型案例如極狐、阿維塔;

三是“華為智選”模式,由華為主導,提供全棧解決方案,並由華為終端BG來定義產品、進行工業設計、把握使用者體驗,實現產品銷售。這種模式華為參與程度最深。

這三種模式中,前兩種toB(面向企業),第三種toC(面向消費者),此前一直負責華為消費者業務、以“大嘴”著稱的餘承東,更偏好第三種模式。而小康是這種模式下唯一有專案落地的合作伙伴。

華為完全有權利和自由選擇更多合作伙伴,就像它可以決定讓誰的車開進自己全國5000家門店一樣。有訊息稱,賽力斯之外,奇瑞、江淮以及極狐,都已與華為達成智選車的合作意向。

之前,只有賽力斯SF5和問界M5在華為線下門店售賣,隨著極狐阿爾法S HI版開始交付,阿維塔11開啟預定,更多車型正在排隊進入華為門店。小康很快就會不再是唯一的那一個。

華為的背景和威力,讓很多車企在合作時既愛又怕。劉賀對深途說,“華為在賽力斯公司裡幾乎每個部門都有人,人事部門甚至也不例外。”

合作中的矛盾和摩擦在所難免。劉賀對賽力斯和華為之間的複雜關係感到迷惑,也難以理解華為的文化。“小康想學華為狼性文化,但華為所謂的狼性文化表現出來的控制慾很強,啥都想抓,真讓人受不了。”

小康很清楚自己的處境。如何在這種微妙的合作關係中,博到最大的利益,同時還能劃清安全界限,對小康是個不小的考驗。

小康不想成為代工廠,它希望將華為的力量變成自己的力量,為日後的發展謀取更多話語權。

有匿名使用者稱,小康請華為寫了本小康基本法,天天學超級奮鬥,做價值觀評價體系,還像大學那樣開網課,每個月有各種五花八門的活動。這些做法都是想借鑑華為的組織競爭力。

這在組織架構上也得到了體現。

去年底,小康股份CTO許林,增加了一個新的頭銜——賽力斯(輪值)總裁,這是賽力斯首次出現輪值總裁這個職位。而華為早在2011年就開始實行輪值CEO制度,2018年實行輪值董事長制度。

深途獲得的一份招聘資訊顯示,小康在今年3月還在招聘輪值總裁,工作地點位於重慶,當時同時在招的還有科技中心總經理、問界M5各產品線總經理、華為背景戰略規劃部部長等。戰略規劃部部長的崗位直接跟華為相關,要求熟悉華為BLM,而且主導過BU或者BG的戰略制定。

小康有自己的想法,它試圖借華為的力,完成組織變革和戰略轉型。

有人將華為跟小康的合作,視為特殊時期的特殊選擇。在彼此的困難時期,雙方一拍即合,創造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合作模式,給汽車圈本就已經不平靜的湖面,丟下了一顆大石子。

這驚險的一躍,或許能讓華為過河,小康上岸。但過河之後,切分蛋糕的時刻,還沒有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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