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推網

選單
文化

文學評論|醉臥酒肆:詩海中的漫遊者在黑夜中逆風飛翔

■ 醉臥酒肆

達芬奇曾試圖給人裝上一對翅膀,讓我們也可以像鳥類一樣在天空中自由地翱翔。其實在人類靈魂的深處,原本就存在著一雙羽翼,那就是詩人雪萊所講的“想象之表現”。正是憑藉著它,我們可以肆無忌憚地穿梭於時空、遨遊於天際,任何距離維度、任何物理法則都無法再對我們進行約束。而詩歌提供給了人類一次亮出翅膀的機會,讓無數的人透過這種藝術的語言心意相通、靈魂共振。

海德格爾在《荷爾德林和詩的本質》中開篇第一句就寫道:“作詩是最清白無邪的事業。”劉小楓後來將這句名言重新翻譯為:“寫詩是人的一切活動中最純真的。”人人都能寫詩,但要成為一位真正的詩人卻異常艱難,因為詩人要守住的恰恰就是人類靈魂的純真。鄭治興老師作為當代傑出的青年詩人,為現代詩詩壇貢獻了很多膾炙人口的佳作。《黑夜中逆風飛翔》將其多年來的創作結集出版,令吾等忠實讀者著實興奮。

在鄭老師的詩中多少能看到一些美國意象派詩人埃茲拉·龐德的影子,很多富有靈氣的詩句令人心醉神往、繞樑三日不絕於心,基於傳統東方美學的“詩歌意象”在詩句中表現地淋漓盡致。第二章金色的三行時光中有一篇《紅葉》,短短的二十個字便使唯美之意境躍然紙上。霜葉是紅色的,夕陽也是紅色的,泣血之詩意亦是紅色,全詩以一種色彩貫徹始終,宛如一幅用硃砂繪製而成的傳世畫作,悽美之中也有些許微涼。

《紅葉》

霜葉裡的紅豔

恰似血染的夕陽

山野裡 泣血 微涼

與俳句風格的《紅葉》不同,充滿浪漫主義氣息的《她的頭髮》,將愛情的畫面感呈現在了我們的面前。“晨霧裡傳來的駝鈴”讓神秘主義的氣息撲面而來,在這個霧濛濛的仙境中,連夢都是由鳥兒銜著而來的。為何淚水會風乾化為痕?為何髮絲會像水草一般?因為纏綿在耳邊的是百般種種的愛意。全詩未有一個情字,但字裡行間中皆是情;全篇未有一個愛字,但細枝末節處皆是愛。

《她的頭髮》

晨霧裡傳來的駝鈴

如同春日的鳥兒銜著舊夢

風乾的淚水

依舊留痕在今早的眼角

髮絲浮動

如同夏荷邊上的水草

悠悠然

繾綣纏綿在耳邊

若松風 若燈影 若伊人倩影

若船頭笙歌 若醉語呢喃

惺忪睡眼 微語耳畔

黑密的錦緞 橫掛在

我心底邊 木窗前

優美的窗簾

《她的頭髮》給我的第一印象,是走進了愛爾蘭詩人葉芝的莎莉花園,《荔枝公園》則讓我們走進了現實的世界。深圳於我來說並不是一個陌生的城市,三年的生活經歷至今記憶猶新。福田區的荔枝公園有著一種別樣的美,亭臺樓閣、水榭花廊應有盡有。幽幽之竹徑,鬱郁之垂柳,但詩人眼中的卻是涔涔的夕雨。詩人之所以為詩人,眼中所見、心中所想自是與常人不同。古羅馬詩人賀拉斯有言:“把聽從的靈魂引導到詩的意境中去。”對於同樣遊覽過荔枝公園的我,鄭老師的詩讓我有了別樣的體驗。想必下次再去荔枝公園時,我也有幸會聽到白鴿吐落的藍色音符,看到魚躍時吐出的水花。

《荔枝公園》

攬月亭中 偶遇夕雨涔涔

撩起白鴿吐落的藍色音符

穿過大理石拱橋

凝目魚躍吐水

安放著一整個季節的思戀

既然談到了深圳,那我們就再聊一聊這座富有科技感的城市對詩歌創作的影響。穿梭於人頭攢動的華強北,行走於臥虎藏龍的科技園,現代科技時時刻刻都圍繞在我們的身邊。於人而言,外在的是空曠無垠的宇宙,而內在的則是構成我們血肉之軀的生命密碼。詩人透過《基因》給與了我們一個瞭解自身的全新視角,細膩的情愫因前世的孤獨而生,基因的複製不就是人類為了擺脫孤獨而不斷地綿延傳承嗎?雙螺旋的奇妙鑄就了我們的時代,歲月的迷茫必將由牽手的愛情來治癒,愛情提供了一種獨特的能量和動力,幫助我們驅散了日常生活中的孤獨,也幫助我們照亮那些迷茫的前路。

《基因》

在生命的內在裡舞蹈

細膩的情愫

刻滿了前世的孤獨

在每一條如同河流的血管裡

我們的時代

燃燒著化作鮮血的熱情

雙螺旋的奇妙

如同你我牽手的愛情

挽著手 走過歲月的迷茫

弗洛伊德認為詩人寫詩是為了將夢境表現出來,這種虛無存在的夢境本質是形而上。所以詩人往往都是孤獨的,能與之相伴的唯有化平庸為不朽的想象力。《黑夜中逆風飛翔》第一篇麒麟夢裡花收錄的詩篇就是對想象之力的展示,是普呂多姆“內心翻騰時由內而外的表現”。《形而上》這首詩將詩人的孤獨呈現在了我們的面前,寂靜的靈魂不正是卡斯帕·大衛·弗里德里希世界名畫《霧海上的漫遊者》中那個站在峰頂的哲人背影嗎?詩人是思想者,也是先行者,智慧的金礦因他們的存在讓我們得以親眼目睹。

《形而上》

總是一個人走向

那一渺孤光

沉沉暮海 滂滂泱泱

那些高純度的形而上

提純再提純

凝結成所有結構的法則

開掘出智慧的金礦

文明的動量

剩下委身於寂靜的靈魂

用孤獨去解剖你生命中的花蕾

作為文學的王冠,寫詩不是文字的拼湊,而是智慧的結晶,更是情感的藝術。月對於中國人來說有著一種特殊的寓意。那床前的月光是李白對故鄉的思念,共潮而生的海上明月是張若虛對離人的垂憐,把酒觀賞的中秋之月是蘇東坡對悲歡離合的無奈。《踏月而歸》則是一種綿延不絕的相思,縱然相隔千里,哪怕數著無盡山峰也企盼著遠方的親人歸來。

《踏月而歸》

月下的牡丹還在輕睡

心兒還在為相遇而醉

千里外的你 數著遠山的峰

盼著我 踏月而歸

新文化運動以來,白話文在傳播媒體、行文寫作中的主導地位早已確立,現代詩寫作也像雨後春筍般蓬勃發展至今。總有人喜歡拿傳統格律詩和現代詩作比較,或重此抑彼,或抑此揚彼,孰不知二者殊途同歸。無論是傳統的文言、現代的白話,還是其他萬國語言,本質上都存在著一種語言之美,而詩歌僅僅是把這種美表現了出來。美國現代哲學家、美學家德威特·亨利·帕克在其所注的《美學原理》一書中,認為詩歌就是利用語言的天然節湊將強有力的情緒自發流露出來,並將這一過程中所產生的價值傳達給他人,而這種價值經驗才是詩歌中的美之所在。

鄭老師的詩集以五言《雪月詩》收尾,全詩合《平水韻》入聲月韻,給意猶未盡的我們呈上了最美的一杯佳釀,特別是“千帳燈解語,歸來人不缺”一句,詩人化用馮延巳《鵲踏枝》裡面的一個名句,讓我眼前一亮,“蠟燭有心燈解語,淚盡唇焦。”裡面的燈解語三字,表達了長夜幽幽的晚上,燈影搖曳的光輝彷佛在解答著人們內心的言語,而在這首《雪夜詩》中,詩人構建了一個在燈下喃喃自語的人等待著遠方歸人的場景,將孤獨和思念的情感表達得恰到好處。由此也可以看出,鄭治興老師在宋詞的審美情趣上也是下了一番功夫。讓我們在風花雪月中與詩人一起做黑夜中逆風飛翔的詩海漫遊之人。

《雪月詩》

詩心望江雪,冷楓凝碧月。

千帳燈解語,歸來人不缺。

一彎愁似露,霜花素瑛蕨。

懸河載鵲橋,凌波幽雨歇。

曲終終有人散時,縱有千言萬語不如凝結成詩。

編輯製作

:滑溜,本名劉健。憨派文學創始人,著有憨派文學奠基之作《滑溜》一書。中國散文學會會員。《中國憨派文學》主編。】

壹點號《中國憨派文學》

新聞線索報料通道:應用市場下載“齊魯壹點”APP,或搜尋微信小程式“齊魯壹點”,全省600位記者線上等你來報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