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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豔平|讀懂父愛

讀懂父愛

◎葛豔平

今天是父親七十六歲高壽,兒女們圍繞在父親的身邊,父親看著我們,很慈祥。 我和弟弟在一個家教很嚴的家庭里長大,父親在外人眼裡很溫和,但對我從小就很嚴格。從我的童年到青年時代,父親與我溝通的次數屈指可數,淡淡的隔閡像薄紗一樣,將我和父親的心靈分隔在兩個世界。 從小我是個靦腆而羞怯的女孩,從來不敢違抗父母命令,而父親更是唯母命是從。我的曾祖父、祖父都是當地有名的讀書人,可以說,我出生在一個書香門第。時局難料,到了父輩趕上了文革,伯父、父親都因海外關係及過高的家庭成分被學校遣返。那時,祖父、外祖父都在臺灣,家裡只剩下祖母,當時的祖母是個年輕美麗的上海女人,她要丟開千金小姐的身份,一個人拉扯著自己的兩個孩子,還要照看著跟父親年紀相仿的四個弟弟妹妹,在那樣一個年代,時常遭人欺負,全家人的生活異常地艱難。父親從小是個倔強的孩子,不甘遭人白眼,經常揮舞著拳頭想找回尊嚴,也就時常看到母親無奈的淚水,所以父親是個格外孝順的兒子。有了這樣的經歷,等我稍微懂事,父親就開始教我讀書,要求也非常地嚴格。在父親面前,我不敢大聲說話,更不要說爭辯,父親的話就是聖旨,不能違抗。記得有一次父親和祖母往地窯裡順地瓜,父親讓我站在邊上背唐詩給他聽,反反覆覆地背錯,父親急了,順手推過去,竟把我推到了地窯裡,奶奶接住了我,上來把父親一頓數落,嚴厲的父親在祖母面前像犯了錯的孩子,不敢吭聲。

上學了,每天的作業父親都要檢查,到了週末父親也要逼著我寫文章給他看,寫不出來是絕對不可以出去玩的。有時,村子裡來了放電影的,聽到小夥伴們的喧鬧聲,會心急火燎,可是父親坐在身邊紋絲不動,小小的心裡就長了埋怨,與父親交流的越來越少。 初中畢業時,我以學校第一名的成績考入了高中重點班。開學那天適逢大風暴雨,父親竟讓我自己揹著行李去學校報到,父親的“冷酷”讓我心裡很不舒服,為此我對他有了怨言。 大學畢業時分配工作,同學的家長很多都透過關係找門路,我央求父親,父親斷然拒絕了:“你行需要我活動嗎?你不行拉關係又有什麼用?你長大了,自己的事情自己解決。”為此,我哭天抹淚,對父親的積怨越來越深。

工作後,我勤奮而努力,少有成績,多次被嘉獎,也走上了領導崗位,每當聽到別人的誇讚,父親總是淡淡地說:“還行,別驕傲,需要努力的地方還很多。”總算是得到了父親的認可,可這認可讓我高興不起來。

再後來,我結婚了,有孩子了。父親竟丟下了手裡的活兒,只要有時間就抱著他的外甥女兒,母親說:“你和你弟弟,他都沒抱一下,現在可好,孩子成了他的寶兒。”回頭看父親,他眼裡盛下的全都是慈愛。那一年初冬,我帶著孩子回家看望父母,快到車站時,無意間撇了一眼窗外,竟看到在寒風中站立的父親,飛雪揚起了他額前的那縷白髮,他伸著脖子焦急地望著過來的車輛。父親老了。那一刻,淚水模糊了我的雙眼。原來父愛一直伴隨著我,只是父親的愛含蓄而深沉,用心而良苦。

讀懂父愛時,心裡的堅冰也瞬間融化。與父親的溝通也多了起來。我是每日要打電話回家的,倘若我哪天忙,打電話晚了,父親的電話就會打進來。母親說:“你爸這老了,越來越掂念你們,你們哪天沒有電話他就睡不安穩。”為了讓父親不擔心,日日電話,週週回家也就成了規矩。每次回家,父親都要領我去參觀他的小菜園。父親的菜園,除了冰雪嚴寒的冬天,一年裡春夏秋三季,小菜園裡真是五彩斑斕,耀眼爭光。菜地裡,流著水茵茵的綠色;菜園邊,鮮花竟放,美不勝收。最美的場景該是傍晚,父親澆水,母親摘菜,晚霞在他們的身上鑲上了一道金邊,兩個人嘮著家常,其樂融融。晚年的父親已經完全沒有了年輕時銳氣,變得平和,變得慈祥。那一次回家跟父親嘮起往事,我隨口問父親為啥當年對我和弟弟如此嚴厲,父親深深嘆著氣:“那個時候,我們是地富反壞右子女,生怕你們出去說錯話,給家裡帶來災難,對你和弟弟也就看管得格外的嚴。再有就是想讓你們在學校學習好,表現好,就能少受欺負,少受氣。等到你們長大了,我的心裡憋著股勁,想讓你們成才,給咱們家族爭光,讓那些禍害過我們家的人看看,到底還是我們家的孩子有出息。”我豁然開朗,心結開啟,讀懂了父愛:原來傳承家史,一振家風,這就是父親的心願,父親的已任啊。

祝福親愛的父親吧,願老人家健康常在,幸福長存。

(本文圖片由作者提供)

作者簡介

葛豔平,女,1967年12月出生,山東蓬萊人,中共黨員。高階教師,煙臺散文會員。從事語文教學30年,多次被評為市級省級教學能手,教育先進工作者,多篇文章在國家級刊物發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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