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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度女人殉節:我們的生命不能被犧牲| 《開掛的印度》第十六期

|開掛的印度/週五更新/楊清筠(撰文)|

在印度,女人殉節的傳統自古有之,直到近代,依然屢禁不止女性為求榮譽而主動選擇自殺、或是在家人族群的逼迫下不得不自殺的現象。

殉節的女子往往會得到高度的評價和口耳相傳的讚歌,而不願意了結生命的女子則要背上不潔的罪名,承受巨大的心理負擔,隨著南亞大陸發生的衝突矛盾不斷加劇,始終位於男性從屬地位的女性總是在戰亂之中受到多方的壓迫,在無法決定命運的夾縫之中,許多女子便都選擇了自殺來作為出路。每當南亞次大陸發生大的暴力衝突事件時,女子的自殺率就會陡增,她們有些是為抵抗侮辱而自願殉身,有些是走投無路或是已經遭到侵犯而被身邊人強迫殉身,那些陷於衝突中心而不願意結束生命的女子,則會成為難民遠走他鄉無依無靠,在印度真正解放之前,生活在這片土地上的女子就徹徹底底是男子的附屬品,如同財產一般隨時可以拋棄。

印度女子的殉節行為被認為是印度教的傳統,在男尊女卑的共同意識之下,其他宗教信仰派別的女子也開始紛紛效仿。

拉傑普特族群的殉葬儀式在印度歷史上尤為著名,這一支算得上南亞次大陸的土著居民,極為勇敢尚武,族群團結意識強烈,一旦遇到外族入侵,便會拿出視死如歸的精神拼殺到底,因此也博得了一個‘’印度的戰鬥民族‘’之名。然而拉傑普特人勇猛有餘卻智謀不足,特別是在與穆斯林糾纏不休的漫長時光裡,因為武器裝置的簡陋基本上他們屬於躺平的狀態,再怎麼寧死不屈也只能是增加無謂的犧牲而已。當拉傑普特戰士在戰場上失利,失敗已成必然結果時,這一族群全體就要準備以最慘烈的方式作為了結,能夠上戰場的男性全部出城迎敵,戰死到最後一刻,無法征戰的女眷、孩童則要避免被敵人佔有而自行殉身獻祭,每一場拉傑普特人參與的戰鬥都是極其慘烈的,當戰場背後的城中升起嫋嫋的灰煙,這就是拉傑普特人又用極端悲壯的方式儲存最後的體面了。這種殉葬的儀式貫穿了整個印穆衝突的歷史,時間長達好幾百年,拉傑普特式的壯烈也成為印度歷史上一抹難以名狀的悲劇色彩。不過,拉傑普特殉葬傳統的極端和慘烈是針對於整個族群的,男女老少在危難面前不管是戰死還是殉節都是無差別赴死,與單單針對於女性的殉節現象還有一定的區別。

印度女子殉葬

對於女性來說,更為殘忍的是寡妻殉葬的習俗。這種習俗在印度被稱為薩蒂儀式,即寡妻要在丈夫的葬禮上殉葬的儀式。

傳說薩蒂儀式是源於印度教先神溼婆的妻子薩蒂,因為在她父親的宴席上溼婆遭到了嘲諷,薩蒂感到非常自責,認為是自己的原因使得溼婆蒙羞,痛苦之下就跳進火堆裡面自殺了。

這個故事的蜜汁邏輯實在是尬得人頭皮發麻,明顯是後來的殉葬制度發展起來以後人們為其杜撰的一個體面源頭,假意在效仿宗教中的先神罷了。實際上,印度之所以寡妻殉葬制度盛行,還是父權制社會下一個必然的產物,妻子完全被視作丈夫的附屬品,像財產一樣可以自由支配,當丈夫死後,妻子作為財產就像他生前習慣隨身的物件一樣,需要隨之而去。在倡導嫁夫從夫觀念的印度古代社會,殉葬制度很快就推廣開來,敢於主動選擇殉葬的女性都會受到讚揚歌頌,一些狂熱的女子將殉節的過程進行得驚天動地,以身作則的同時也潛移默化地綁架了所有的婦女。

久而久之,殉葬制度就成為了寡婦預設的命運,那些不願意跟著丈夫了結生命的女性,則會受到嚴重的鄙視,被認為是不祥不潔的象徵,身邊的家人、族群不僅不會維護寡婦的生命權利,反而會和其他人一樣嘲諷家中守寡的女性不敢保留忠貞,是家族的恥辱,直到逼迫著她們自殺而終,或者逃離家鄉以求活下去。印度就此出現了大量的寡婦村,都是那些在家族逼迫之下遠走他鄉的婦女。對於這些婦女來說,婚姻生活並不一定有多美滿,大部分印度男性都認為打妻子是一種正常的現象,不少女子在家庭中受到丈夫的嚴重壓迫,日子苦不堪言,當凶神惡煞的丈夫終於去世之後,這些女子心裡不知如何歡呼蒼天有眼,怎麼能願意把自己珍貴的生命作為他的私有財產殉葬而去呢。

寡婦村

拉傑普特的殉節習慣與寡婦殉葬的薩蒂制結合起來,最終發展成為印度婦女在社會衝突中的集體殉身現象。一旦身邊出現戰亂,暴力之中的婦女格外脆弱,她們被視為男性宣洩‘’陽剛之力‘’的工具和戰場,為了防止自己慘遭侮辱,成百上千的女性就選擇了直接自殺,她們的男人(父親、丈夫、兒子)為了報仇,又會反過來侮辱對方陣營的女性,導致被侵犯的姑娘在痛苦和羞憤中亦走上自殺的道路。

近代以來,南亞次大陸發生的最引人注目的暴力衝突莫過於印巴分治過程中發生的宗教混戰,這場蔓延至今的民族仇恨,在每一次大大小小的交鋒事件中,都有難以計數的無辜女性作為受害者陪葬,參與者也從擁有薩蒂和寡妻自焚傳統的印度教徒擴充套件到穆斯林、錫克教徒。因為教派衝突在婦女的身上轉化成為一場性侵者的狂歡,男人們競相強暴其他宗教信仰的女人作為戰績,被強姦、綁架、侮辱的婦女沒有任何自保的措施,她們的家庭也將她們視作衝突中的一部分,受到蹂躪只是因為她們自己不小心,鮮有人去怪罪到真正的施暴者身上。

我們對於印巴分治期間民族和宗教危機的認識往往只停留在政治宏觀層面,但實際上,僅僅幾年間受性侵犯的婦女就要達到10萬左右。

印巴分治時的大遷徙

拍攝於2003年的電影《沉默之水》就記述了一名在暴力衝突中企圖殉身的女子的故事,這是一個錫克教女子,彼時她的族群中女子紛紛選擇跳井避免受辱,她也參與其中,然而自殺未遂,一名穆斯林男子將她救下帶在身邊,二人結為了夫妻。然而錫克教徒和穆斯林之間的矛盾依然是難以彌合的,她的丈夫死後,包括她的兒子在內的穆斯林婆家便將她拋棄,無奈的女子只得回到印度族人的身邊,族人們見她不僅沒有隨著當年的大流自殺,反而與穆斯林成婚,對她百般厭棄,走投無路之下,她只好再次選擇了自殺,場景再次回到了當初跳井的那一刻,所有人都以‘’拯救‘’為藉口逼迫她去死,作為一個活生生的人,完全無辜的她卻沒有機會為自己爭取到一條活路。

社會的壓力縱然沉重,但是直接促使這些婦女殉身的,竟然是她們最親近的親人,這些親人中有男性宗親,甚至可能有女性宗親,這些人為了所謂的榮譽和尊嚴,防患於未然地將脆弱的婦女提前逼死,在宗親內部被屠戮的女性不計其數,這種駭人聽聞的家庭處決方式不僅不被作為犯罪行為處置,反而會成為當地引以為傲的榮光。

分治下的印度女人

既然沒有辦法避免性侵,那就讓女人們先自殺好了,反正我們的女人不能被外人侵犯——卻可以被我們逼死。而這段慘無人道的歷史,卻在南亞次大陸以讚歌的形式,扭曲地代代相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