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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走:曲終人不見,江上數峰青

夕陽照一片燦爛進辦公室,電腦裡不知道什麼時候響起帕赫貝爾《D大調絃樂卡農》 。夕陽和音樂靈活結合,充滿詩意的美景。帕赫貝爾為巴洛克時期的音樂家。歷史有時候是不公平的,他在世的時候,創作了很多作品,遺憾的是歷史選擇了《D大調絃樂卡農》。

聽著音樂展開和迴歸,一種清朗和天真在眼前,一切是如此自如,不加修飾地表達自己內心的悲哀和寂寞。密集的曲調如同風吹驟雨敲打在聽者的心靈。音樂是通達人的視覺、聽覺、嗅覺、味覺、觸覺,讓眼、耳、舌、鼻、身體各個感官的領域可以不分界線,如此讓喜怒哀樂通達天地萬物,為音樂獨有的美妙。

王禹偁《黃岡竹樓記》中描寫到“夏宜急雨,有瀑布聲;冬宜密雪,有碎玉聲。宜鼓琴,琴調虛暢;宜詠詩,詩韻清絕;宜圍棋,子聲丁丁然;宜投壺,矢聲錚錚然;皆竹樓之所助也。”以為四季天籟之音各有雅趣,直擊靈魂是清幽之中的樂趣。

生活離不開天真無邪的清韻。

前天夜晚散步在夜色之下。白玉蘭花香瀰漫,花香纏繞我的身體、我的味覺,整個夜空是白玉蘭花香,那微小的白色花瓣釋放出能量,容不得你思考,這是無法防備、無法拒絕、無法逃避、無法停止呼吸的事實。突然,手機裡播放出八音盒唱響《D大調絃樂卡農》,花香的夜空之下,音樂少了一份哀怨多了一份天真,彷彿踏入桃花源中感受到寧靜和悠然自得。

這種天真是大天真,讓人忘卻塵世煩憂,那種脫離紅塵的滿足感油然而生。

今天小滿,《月令七十二候集解》記載“四月中,小滿者,物至於此小的盈滿。”家鄉的布穀鳥迴歸,開始播種插秧,農忙了。田野河岸頭,水車翻水、儲水,田野裡秧苗開始裝飾初夏,綠油油開始了。

“小滿”是符合中國人的哲學認知的,小滿,滿而不損。《紅縷夢》第十三回,秦可卿道:“常言‘月滿則虧,水滿則溢’;有道是‘登高必跌重’”。此言語具有道家、佛家講的人生哲學。月滿到了則虧,這是自然界現象,也是人生道理。月亮最滿的時候,就是月亮開始虧的時候,人生最高峰的時候,也是往下跌的那一刻。中國人的人生哲學,爬的高,摔得重。

在“小滿”的日子,思想自由和小有收穫令人滿意。坐在窗邊看夕陽,聽音樂,聽鳥聲啼鳴,內心愉悅是幸福。

人生“小滿”即富貴,為“知足常樂”也,這是需要何等的天真啊?

人生天真定然趣味無窮。

讀《音樂家的故事》中一段關於巴赫的故事說,當年德國流行管風琴,巴赫為了聽管風琴音樂家勃克斯貝德的演奏,徒步三天三夜到呂貝克。他為大師的奔放不羈的管風琴即興變奏藝術和巍峨的賦格曲而震撼,竟然聽了一個月而忘記歸還。直到大師看上他,想招他為女婿,才想起來家鄉還有一個親愛的表妹,於是偷偷的溜走了。巴赫的天真可愛讓人羨慕,想到他“偷偷的溜走”的形象讓人冷俊不禁。

夕陽之下得唯美如同這首《D大調絃樂卡農》絢麗中有天真活波,活波天真之中有點寂寞、有點哀愁。夕陽美好卻也生動地戳人心魄,如同樂曲裡變奏曲調起伏充滿和諧溫柔。

音樂收起美麗的尾音,我想起錢起在《省試湘靈鼓瑟》唱到,“善鼓雲和瑟,常聞帝子靈。馮夷空自舞,楚客不堪聽。苦調悽金石,清音入杳冥。蒼梧來怨慕,白芷動芳馨。流水傳瀟浦,悲風過洞庭。曲終人不見,江上數峰青。”言語之美和音樂之美如此相通,一起定格在時光裡。

這一霎那的收尾和空靈不就是白香山在《琵琶行》中寫道的“水泉冷澀弦凝絕,凝絕不通聲暫歇。別有幽愁暗恨生,此時無聲勝有聲。”音樂之美在於聽得見聲調固然幽美,聽不見的聲調尤其幽美。

這種幽美讓我再次聽見每一顆靈魂裡純真的哀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