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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可卿的葬禮,“太爺爺”賈代儒參加,其中有何隱衷?

提這個問題,有兩方面的考慮:長輩太爺爺參加重孫媳的喪禮有無必要?賈代儒自己的孫子賈瑞病重(或者已死),他還有心情參加別人的葬禮嗎?這兩個問題,咱們一一來分析。

要說長輩,不光賈代儒吧,是“賈代儒帶領賈敕、賈效、賈敦、賈赦、賈政、賈琮、賈㻞、賈珩、賈珖、賈琛、賈瓊、賈璘、賈薔、賈菖、賈菱、賈芸、賈芹、賈蓁、賈萍、賈藻、賈蘅、賈芬、賈芳、賈藍、賈菌、賈芝等都來了”。

看到了沒有?從“代”字輩,到“文”字輩,到“玉”字輩,到“草頭”輩,全有人出席。“代”字輩只有賈代儒,是因為這是“代”字輩碩果僅存的老人——其他賈代善、賈代化,都已經死了。後來“祭宗祠”的時候,有“兩三個老妯娌”與賈母行禮,而“代”字輩的男子一個也沒有出現,“賈敬主祭,賈赦陪祭,賈珍獻爵……”,應該是“代”字輩最後一人賈代儒也去世了。

秦可卿死的時候,賈代儒還在。晚輩死亡,長輩是不是需要去給弔孝盡禮呢?我不知道有沒有這樣的講究。但是秦可卿是賈蓉的妻子,是“草頭”輩,“文”字“玉”字輩也都是她的長輩,也都到場了。寶玉更是夢中吐血、連夜趕過去的。

秦可卿逝世之時,寧榮二府正在繁華興旺之際。“窮在鬧市無人問,富在深山有遠親”,即使不諷刺地說,這也是世間常態。所以寧國府有事——不管是好事、壞事、喜事、喪事,大家都上門來,走禮也好,幫忙也罷,刷個存在感,總沒有壞處。

這倒不必責備賈代儒沒有風骨、逢迎權勢。“四王”還設棚路祭呢,難道他們也是討好賈珍?“八公”都來送殯,其他公子世家無數,難道大家都逢迎?不過是極力渲染熱鬧,描寫賈家勢焰之盛罷了。

和這時的繁盛形成對比的,是第五十三回“榮國府元宵開夜宴”:“族眾雖多,女客來者只不過賈菌之母婁氏帶著賈菌來了。男子只人賈芹、賈芸、賈菖、賈菱四人現是鳳姐手下辦事的來了”,寧榮二府已經失去了從前的凝聚力,露出“子孫流散”的前兆來了。

賈代儒參加秦氏葬禮,唯一的漏洞是他的孫子賈瑞的死亡:自己的孫子死了,哪有心思去參加親戚曾孫媳婦的葬禮?

其實兩件事並不相關。秦可卿的病起於中秋,賈瑞與王熙鳳在菊花盛開的秋天邂逅,開始“毒設相思局”。之後兩條線分別進行,不再有交集。

秦氏的病,預計是春分“可望全愈”,就是不治死亡。但實際是冬天提前逝世(林如海生病的訊息在“冬底”送到,賈璉去揚州派小廝回來“叫把大毛衣服帶幾件去”,可見還在冬天),從病到死是三四個月的時間。

而賈瑞被鳳姐兩番捉弄之後生病,“諸如此症,不上一年,都添全了”,然後“臘盡春回”,病得更加嚴重,“代儒也著了忙”。也就是說,從秦可卿的秋天臥病,到賈瑞去世,經歷了一年多的時間。賈代儒也是到了病重階段才“著了忙”的。

從時間上排下來,秦可卿死亡的時候,賈瑞不過是剛剛生病,病得還不重。而賈代儒即使想不到後來要求助人參,也一定知道會有仰仗寧榮二府之處。人家家裡的長孫媳婦死了這麼大的事,他怎麼敢以長輩自居,不來弔問一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