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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統將軍級特務回憶:毛人鳳能收拾瀋醉,為什麼拿吳敬中沒辦法?

受電視劇和回憶錄的影響,提起軍統(保密局)系統的特務,最有名的除了戴笠和毛人鳳,可能就是沈醉和吳敬中了——大家不要以為吳敬中只存在於電視劇《潛伏》中,歷史資料中的這個吳敬中叫吳景中,還真是保密局天津站少將站長,也真的在天津解放前夕跑掉了。

沈醉寫了一大堆回憶錄,吳敬中在電視劇中的風頭壓過了主角餘則成和翠平,這兩個將軍級的特務,名頭也壓過了很多職務和軍銜比他們高的軍統特務:戴笠只是軍統局副局長(原軍銜為步兵上校,1945年3月8日才晉升陸軍少將),他的三任主官分別是賀耀祖、錢大鈞、林蔚。戴笠墜機後,軍統以及改名後的保密局是黃鼠狼下豆鼠子一輩不如一輩,所以可能有人不知道軍統局最後一任局長和保密局首任局長是鄭介民。沈醉下套坑了鄭介民之後,毛人鳳這個從主任秘書提拔起來的副局長才轉了正。

沈醉和吳敬中的名氣大過賀、錢、林,甚至也大過鄭介民和唐縱(與毛人鳳並稱保密局三巨頭),毛人鳳對這兩個人的態度也是截然不同:這兩個少將都很能撈,但是沈醉撈到的幾十根金條、二百顆珍珠、好幾處別墅和好幾輛名車都打了水漂,被抓時只有隨身特意攜帶的十兩黃金,而吳敬中臨陣脫逃後,毛人鳳本想把他送到島上砍甘蔗,或者直接槍斃,但最後板子還是高高舉起輕輕落下,讓吳敬中毫髮無傷地走出看守所,跑到香港做生意去了。

沈醉被毛人鳳坑了,吳敬中把毛人鳳坑了,兩人級別相同,做的事情也相差不多,為什麼毛人鳳能收拾瀋醉,卻拿沈醉沒辦法?這個問題,我們可以去軍統特務的回憶錄中去找答案。

寫回憶錄的軍統特務不止沈醉一個,吳敬中的繼任者、保密局天津站最後一任站長李俊才(疑似李涯歷史原型)寫了《保密局在天津的特務組織黑幕》,軍統西北區區長、局本部第三處處長程一鳴寫了《軍統特務組織真相》、《特務處以暗殺起家》、《軍統局的西北區》、《美蔣特務的特種技術合作》,保密局經理處處長郭旭寫了《戴笠及軍統與杜月笙的關係》、《最後的瘋狂》。

我們在電視劇《特赦1959》中看到的康澤、劉安國(文強),也寫了不少回憶錄,從這些特務(康澤不屬於軍統或保密局,他有自己的特務別動隊)的回憶錄中,我們還真能找到沈醉進退維谷被困昆明和吳敬中兩袖金風乘機逃脫的深層原因——這一切,都是軍統(保密局)盤根錯節的關係決定的。

說到軍統(保密局)盤根錯節的關係,大家想必還記得《潛伏》中保密局天津站站長吳敬中的夫人梅姐說過這樣一番話:“這次在廣州,跟鄭介民的太太吃了頓飯……還有餘樂醒,就你那個同學,現在是上海救濟署署長,都是肥缺……戴笠到死也就混個陸軍中將,還是追授的。”

梅姐這番話,在史料中都能找到依據:吳敬中之所以能在天津混得風生水起,撈取了無數金銀財寶古玩字畫趁機出逃後,毛人鳳只把他關了幾天,即使吳敬中把李涯陸橋山餘則成都殺了,毛人鳳也奈何他不得——歷史上真實的吳敬中有兩大靠山,毛人鳳一個都惹不起。

吳敬中在中蘇情報所當過科長,當時的中方副所長,就是吳敬中在莫斯科中山大學的同期同學鄭介民;吳敬中後來進軍統臨澧特訓班當了高階教官,特訓班主任就是軍統局副局長戴笠。

吳敬中還有一個更厲害的靠山,那就是頭髮很茂密的小凱申——吳敬中可以叫他“建豐同學”,他們在莫斯科中山大學不但同屆,而且同班。

戴笠活著的時候,軍統很囂張,毛人鳳當了局長之後,他管理的機構全稱叫“國防部保密局”,跟軍統的原名“軍事委員會調查統計局”一比較,讀者諸君就能看出兩者的級別和許可權都有很大差別,電視劇中經常出現的保密局特務到軍隊抓人,那還是根本不可能的。當年沈醉和毛人鳳弄巧成拙,鄭介民因禍得福:鄭介民原本是國防部第二廳中將廳長兼保密局局長,出事時候居然升任國防部次長,原軍統的武裝特務都歸了鄭介民直接管轄的二廳,保密局連行動隊都沒有了,毛人鳳是叫花子丟了蛇——沒得耍了。

有建豐同學和介民次長撐腰,吳敬中活得很滋潤。天津站的中校、上校特務,不管在歷史上是叫馬奎陸橋山還是李涯餘則成,都無法對吳敬中的站長之位構成威脅,吳敬中說自己把陸橋山就地正法鄭介民也拿他無可奈何,這不是吹牛而是事實:鄭介民才不會因為一個耳目而跟“敬中同學”撕破臉,他要是真跟吳敬中起了衝突,建豐同學也會出面調停。

這三個莫斯科中山大學的同學,1897年出生的鄭介民居長,1903出生的吳敬中第二,1910年出生的小凱申是小老弟,但卻權力最大,基本相當於三國時期的五官中郎將曹丕——雖然職位不高,但卻是曹魏的二把手。

毛人鳳和鄭介民鬥起來旗鼓相當,但卻絕對惹不起小凱申,有小凱申罩著,十個毛人鳳也動不了吳敬中一根汗毛。

吳敬中樹大根深,別說只是弄了一尺高的玉座金佛、把斯蒂龐克轎車換成七根金條兩沓美鈔,就是貪的錢再多幾倍,只要給兩個老同學送幾件“收藏”,就可保他半生平安。“四大鐵”中的“扛過槍(中山大學半軍事化)”、“同過窗”、“分過贓”,他們三個都佔了。

至於“第四鐵”,也就是他們上學的時候有沒有跟高個子金髮碧眼的美女發生過令人愉快的事情,那就很難說了。進入中山大學那年,蔣建豐只有十五歲,吳敬中的年齡好像有些問題——他的履歷上說是十九歲進入中山大學,這就跟他比蔣建豐大七歲對不上號了。

不管吳敬中和蔣建豐入學那年誰虛報了年齡,這兩個小青年是同班同學都是有據可查的,他們的感情應該也很不錯,要不然蔣建豐也不會在鐵定接班之後還力保吳敬中了。

吳敬中有兩個同學做靠山,沈醉就比較悲催了,他的“師父”戴笠墜機掛掉,姐夫餘樂醒又被懷疑是地下黨,毛人鳳卸磨殺驢,把他一腳踹到昆明,就是讓他去送死,這一點沈醉在回憶錄中寫得很清楚:

“雲南!這不是要把我充軍到邊遠的地方去嗎?看來,毛人鳳在讓我幫他擠走鄭介民的同時,就想到下一步要擠我了。我雖然機關算盡,到底還是敗在了毛人鳳的手下……雲南解放,盧漢起義,我也不得離開雲南,這是不是置我於死地嗎?”

沈醉最終也沒敢逃出昆明,他一不做二不休,死也要拉幾個墊背的,毛人鳳跟著老蔣小蔣跑掉了,沈醉卻找藉口把周養浩、徐遠舉、郭旭、成希超等一干保密局本部少將處長“留”了下來,他在回憶的時候並不後悔:

“他們都是重慶大屠殺、大破壞的直接參與者和組織者,我既參加了起義,再把他們放走,就不好交代了。”

沈醉做了很多解釋,周養浩和徐遠舉後來好像也都放下了宿怨,沈醉被特赦的時候,他們還表示了祝賀。

沈醉與周養浩徐遠舉的恩怨與本文無關,咱們要琢磨的是吳敬中與沈醉不同的結局,半壺老酒琢磨了半天,也只琢磨出兩個詞:關係、靠山。

沈醉的靠山倒了、關係斷了,仇人毛人鳳對他是必欲置之死地而後快,姐夫餘樂醒也已轉換陣營,沈醉成了一葉浮萍——餘樂醒原本是想讓沈醉棄暗投明立功贖罪的,組織上已經同意餘樂醒的意見並派出了聯絡人張珂,張珂到了昆明還沒見到沈醉,盧漢就起義了。

透過這些軍統特務的回憶,我們不難發現沈醉和吳敬中最大的不同,就是一個靠山倒了、仇人上位,另一個則有位高權重的同學撐傘。

我們細看吳敬中履歷,就會發現他在莫斯科中山大學的同學不止鄭介民和小凱申,還有很多同學是餘則成最高的上級,同學錄上那些驚天動地的名字,半壺老酒還真有點不敢提——熟悉那段歷史讀者,可以在評論中為大家答疑解惑。

吳敬中說過:“沒有人情的政治是短命的。”他把包括親情、友情、同學情在內的人情琢磨得十分通透,所以才會在天津圍城之際果斷出走,毛人鳳也拿他無可奈何,這就給我們留下了懸念:如果吳敬中不走,他跟餘則成上級中的老同學們再次見面,會享受到怎樣的待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