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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多年前尚未完全解決溫飽的年代。

一箇中午， 排著幾列長隊的學生在飯廳打飯。一個打好飯的女生逆向走來，突然，碟子裡唯一的一塊白白的饅頭掉在了地上。她正要騰出手去撿，卻又縮了回去，紅著臉離去了。等待打飯的同學依然一個個從饅頭的兩側向前移動，有的還時而轉過頭，向後邊看一眼。這時，一位男生忽然轉過身，將饅頭拾了起來，拍了拍，放在碗裡。雖然有些臉紅，但他沒有過多地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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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稍顯有些彆扭地回到他原來的序列。這個過程，想必沒有哪個同學沒有看到，大家起先那種混沌的目光，一下子變得有了光澤，長時間聚焦在一個位置。

這些年來，總像有一條蛇在這件往事中蠕動，噬咬著我隱痛的神經。特別是聯想到路遙在《平凡的世界》中，對荒涼貧瘠的黃土高原半山腰那所縣立高中孩子們排十幾路縱隊買飯菜的描寫：“主食也分三等：白麵饃，玉米麵饃，高粱面饃；白、黃、黑顏色就表明了一種差別；學生們戲稱歐洲、亞洲、非洲。”

這使我愈加不能不為這件小事常常由衷地感慨，因為我深深地感到好面子的劣根性和普遍性對我們生存的侵蝕。我也從中悟出一個道理：越是怕丟臉面，常反倒丟了臉面，還給了人一種恥辱的陣痛；看似丟了臉面，卻實際維護了尊嚴，收穫的是更多的讚譽。那個時候我也想過要撿拾那塊饅頭，我和其他同學一樣含著飢餓的眼神，坦露著一種無可奈何的表情，但我始終沒有鼓起勇氣。

後來，我一直為我和我一樣的那些同學感到悲涼和內疚，倒是在眾目睽睽之下扭轉身撿了那塊饅頭的同學，在我的腦海裡怎麼也抹不去。

我想，像這種“丟面子”的事過去有，現在有，將來還會有。

（文/沙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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