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家僱瓦匠幹活，瓦匠師徒兩人辛辛苦苦幹了一個月，東家管飯，每天有魚有肉，最後瓦匠卻說東家不地道，得留點東西懲罰他，讓他傾家蕩產。瓦匠為什麼會這麼說？他們留了什麼東西？東家結局又如何呢？歡迎閱讀和煦齋民間故事第111期。

清朝道光年間，山東兗州府有個王員外，家資頗豐，有良田美宅，有一妻三妾，有家奴院工，享盡齊人之福。妻妾為王員外生育兩子兩女，兩女已經出嫁，兩個兒子王大、王二也長成了十幾歲的小夥子。

王員外雖然家境富有，為人卻很吝嗇，哪怕多花一個銅板，他都感覺像是從他肋骨上割肉。對家奴院工的工錢，他能剋扣就剋扣，結果有些人寧願不要工錢也不在這裡幹了，留下的一些奴僕也是家境十分貧寒、簽了賣身契，沒法離開的窮苦人家的孩子。

王員外不僅對外人如此，對家裡人也很苛刻，在吃穿用度上有嚴格的規定，不得超標，連女兒出嫁時，他都是省了再省，用最低標準把女兒嫁了出去。因此，兩個女兒心生怨言，出嫁三年了，只回來一兩次，而且回來也主要是看望自己的母親。兩個兒子更不用說了，每次都盼望著父親多給點錢花，可每次都不能如願，心裡憋著火。

王員外的住所倒是不差，可奇怪的是，家裡許多牆壁上都有砸開的洞，有的洞砸開後，為了保暖，只得塞上破布。後來王員外實在看不下去了，便派人去找瓦匠修理，可是找遍了全村，沒有一個人願意來。王員外又派人去隔壁幾個村找，找了半天，依然沒有一個人願意來。

為啥？因為這附近的人都知道王員外是個鐵公雞，以往他找人幹活，會以各種理由剋扣工錢，有的時候甚至以質量問題，一點錢都不給。所以，瓦匠們寧肯在家睡覺，也不願意去王員外家惹氣。王員外也惱了，乾脆在村口貼了一個尋找瓦匠的告示，把工錢提到平時的兩倍，可沒有人相信他，結果告示貼出去三天，還是沒有一個瓦匠來找王員外。

第四天的時候，有兩個過路的瓦匠看到了告示。年長的瓦匠叫郭巨源，是師傅，年輕的瓦匠叫齊雨潤，是徒弟。郭巨源問路邊的一位老人：“大爺，王員外家怎麼走？我們要去他家幹活！”老人衝他們兩個人擺擺手，好心勸說：“千萬別去王員外家幹活，他是個鐵公雞，為人極為吝嗇，幹完活說不定一分錢都拿不到！”

郭巨源師徒對視一眼，說了聲沒關係，大爺發現勸不住他們，只好給他們指了路。王員外看到郭巨源師徒兩個人主動來給他修理房屋，喜笑顏開，領著他倆在家裡轉了幾圈，指明瞭要修理的幾個地方。郭巨源看了看，說至少得一個月才能修好。王員外說可以，工錢得完工的時候再結算，質量不好可要扣工錢，並給他們倆找了個最小的房間居住。

郭巨源和徒弟齊雨潤放下工具箱，叮叮噹噹開始幹了起來，到了晚上吃飯的時候，王員外派人端來飯菜，齊雨潤髮現有肉有魚有饅頭，雖然是條幹魚，看起來也不小，於是對師父郭巨源說：“師傅，伙食不錯啊，關於王員外的傳言是不是假的？”郭巨源笑了笑，說：“徒弟，這次不用拘於禮節，你先嚐嘗這魚。”

齊雨潤謝過師傅，伸出筷子夾了一塊魚肉，結果剛放到嘴裡便吐了出來：“這魚也太鹹了！比鹽都鹹，忒齁人了！”郭巨源冷笑著說道：“這個東家的確有點缺德，很不地道。按理來說，工匠幹活累了一天，一般晚餐都要有魚有肉，至少也要有一樣。王員外不想破例，又捨不得花錢，所以他送上來的肉都是肥肉，吃兩天就膩了，下次再吃就少了。而這條比鹽還鹹的魚，他可以一直不用換！”

齊雨潤心裡有些惱火，卻還不相信人性會惡到如此地步，師父郭巨源只說了一句：“等著看下頓飯就知道了。”第二天晚餐的時候，果然又是肥肉鹹魚，齊雨潤翻了翻魚乾，發現了昨天夾過的痕跡，只不過被壓在了下面，頗有些沮喪，卻更加佩服師傅的眼光。

不過，師徒二人仍然選擇繼續在這裡幹活，晚飯時會吃點肥肉和饅頭，有時候是大餅，不過那條魚乾沒人再動。一個月後，瓦匠師徒終於完工，他們二人幹了多年，經驗豐富，做出來的活很完美，挑不出毛病。可是王員外是什麼人啊，他愣是說質量不合格，竟然不給工錢。

齊雨潤頓時火冒三丈，可師傅郭巨源不怒反笑，說工錢可以不要，想要再吃一頓晚餐。王員外欣然同意，一頓飯錢可比一個月的工錢少太多了。晚飯還是一成不變的魚乾和肥肉，郭巨源對王員外說道：“在這裡幹活一個月了，可否把這條鹹魚留給我們作紀念？”一條鹹魚能值多少錢，王員外讓他們隨意。

第二天，郭巨源和齊雨潤師徒兩人收拾東西走了，果然沒再提工錢的事，王員外洋洋得意，送他們出門，還假惺惺地說了一句：“慢走啊，不送！”齊雨潤心裡那個氣啊，可郭巨源依然樂呵呵的。兩個人走了一天，傍晚的時候來到一處僻靜的破廟，郭巨源這才招呼徒弟坐下，掏出路上買的乾糧，邊啃邊聊天。

齊雨潤對郭巨源說：“師傅，我們就這樣便宜了王員外那小子嗎？”郭巨源神情嚴肅地說：“我留了點東西，這種惡人理應受到懲罰！”齊雨潤問師傅留了什麼東西，郭巨源說：“我提前做了泥人和泥的小推車，悄悄放在靠近大門的牆壁裡。這樣，不出三年，王員外家會傾家蕩產，一貧如洗。”

齊雨潤說：“好！這種惡人，是該懲罰一下。師傅，那顆夜明珠，就這麼算了？”郭巨源樂了，說：“你把那條鹹魚拿出來，看看魚嘴裡是什麼。”齊雨潤拿出魚，發現那顆夜明珠果然在魚嘴裡，這才明白師傅為何不要工錢也要帶走這條魚，連聲稱讚師傅高明！

郭巨源繼續說：“其實，我想給王員外機會的，可是王員外沒有珍惜。”原來，王員外這些年來一直在家裡挖牆，目的就是尋找這顆夜明珠。王員外的先祖去世的時候說，這所宅院的某處牆壁裡，藏著一顆價值連城的夜明珠，留著以後遇難的時候急用，卻沒有說具體藏在哪裡。

王員外等不及，兩個兒子也等不及，一直攛掇父親尋找，於是爺三個經常這裡敲敲，那裡鑿鑿，卻始終沒有發現，只好先找瓦匠填補，以後有機會再說。郭巨源在幹活的時候，發現一處牆洞裡面有塊活磚，趁人不注意悄悄取了出來，發現是顆夜明珠。

郭巨源知道這是王員外家的，起初沒想拿走，就放在了鹹魚的嘴巴里，心想只要王員外良心發現，給他們換一條新鮮的魚，就能發現鹹魚裡面的夜明珠。可是沒想到，王員外竟然一條鹹魚用了一個月，而且最後的時候還不給結工錢。郭巨源一生氣，就把鹹魚和夜明珠帶走了。

齊雨潤更加敬佩師傅，雙手把夜明珠送給師傅，此後師徒二人並未因為有了夜明珠便花天酒地，而是繼續默默無聞地幹著瓦匠的活。三年之後，他們得知王員外生病的訊息。原來，王員外的兩個兒子染上了惡習，王大喜歡逛青樓，從家裡偷銀子花在姑娘們的身上。王二則喜歡去賭坊，大把大把的錢都扔了進去。沒過多久，鄭家的家業被兩個逆子揮霍一空，王員外羞憤交加，一病不起。

聽到這個訊息，齊雨潤更加佩服師傅郭巨源，說小推車真的很靈驗，沒想到郭巨源嚴肅地說：“小推車其實並沒有用，只是我隨手放的。鄭家有今天，其實是他咎由自取。我在他家幹活的時候就發現，王員外感情冷漠，心狠手辣，兩個兒子受他影響，都不是善茬，王員外管束得越嚴格，今後兩個兒子反抗就越激烈。果不其然，鄭家如今真的淪落到悽慘的地步。”

隨後，郭巨源拿出夜明珠，告訴徒弟齊雨潤：“這其實不是夜明珠，只是個頭比較大的珍珠而已，是當年鄭家先祖留給子孫的希望罷了，鄭家子孫沒有明白先祖的苦心。這珍珠就送給你吧，能換些錢。為師有些積蓄，用不著這麼多。這麼多年來，我看出你的人品不壞，從幾天起，你出師了，可以獨立生活了。只不過一定要記住：做人，要講良心。湛湛青天不可欺，未曾舉意已先知；善惡到頭終有報，只爭來早與來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