絳縣長者

晉悼公一代英主，可惜死得太早，不過他的夫人比他長壽得多。晉悼公娶於杞國，據說是杞桓公之女。晉悼夫人不但命長，而且強勢，還非常眷顧孃家。前544年，晉大夫智悼子召集九個同盟國共同出力為杞國修築城牆。

晉是盟主，其他各國自然聽命而行，但杞是小國，且非周室宗親，大家對此不免有些意見。鄭國大夫子大叔見到衛國大夫大叔文子，兩人交談起來，文子說：‘’為杞國築城這事，我看做得過分了！‘’子大叔附和說：‘’有什麼辦法！晉國是盟主，不照顧周室宗親，反而去維護夏朝的後代（杞是夏裔）。這是擺明了棄姬姓而不顧啊，誰還會認同他呢？我聽說棄同姓而親異姓，這就叫做離德。晉國不親附同姓之國，誰還會願意與他友好往來呢？‘’

魯國曾取杞國之田，晉悼夫人逼魯國歸還，魯國未如數交割，晉悼夫人大發脾氣，責怪前往督辦此事的晉國大夫女齊辦事不力。女齊站在魯國一邊，說諸侯間攻伐兼併本屬常事，晉國正是透過不斷吞併小國而強大。況且晉、魯同為姬姓國，魯事晉頗勤，而杞是夏代後裔，習俗文化近於東夷，照理應將杞國併入魯國才是正道。女齊不滿太后偏袒孃家，為魯國據理力爭，說就算晉悼公在世也未必如此，這才使事情不了了之。

前543年，晉悼夫人擺下酒席犒勞參與修築杞國城牆的役卒。這些百姓當中，有一個絳縣的老者因為沒有兒子，只能自己前往服勞役。酒席上，有人見其年老，覺得不太對勁，就詢問他的年齡。

老者回答說：‘’小人不知紀年。小人只知道自己出生的那天是正月初一甲子日，到現在已經過去四百四十五個甲子，最後一個甲子到今天也已經二十天了。‘’在場的晉國官吏將此事報告給朝廷。

師曠（晉國宮廷盲人樂師，因聰慧而多參議朝政）說：‘’此人出生於魯國叔仲惠伯與我晉國大夫郤成子在承匡（河南省商丘市睢縣匡城鄉，又稱匡城）會見的那一年。當年狄國侵伐魯國，魯國大夫叔孫莊叔在鹹地打敗狄人，俘獲長狄首領僑如以及虺、豹等人，並將長狄這些首領人物的名字都用來給自己的兒子命名以紀念戰功。這樣算下來，此人已足足七十三歲了。‘’古時以干支紀日，六十日為一個甲子。老人記得自己過了四百四十五個甲子，那麼算下來確實已足歲七十三了。

在場的晉國正卿趙武詢問絳縣的長官是誰，結果是他自己的一個下屬。趙武將老者召進朝廷，向他當面謝過，說：‘’趙武不才，身負國君委以的大任，國家內憂外患，需要處理的事太多，沒有能夠讓老人家得到任用，使老人家長久屈居底層，這是趙武的罪過。趙武特此因自己無才失職而謝罪！‘’

於是當即安排老者做官，讓他輔佐自己執政。老者以自己年事已高為由辭讓，趙武遂則賜予田地，讓他負責處理減免賦役之類的事務，擔任絳縣的縣師。絳縣此前負責主持徵役的官吏輿尉，則因徵役孤老而被免職。

伯有嗜酒

前544年，鄭國執政大夫伯有派大夫公孫黑（姬姓，名黑，字子晳）出使楚國。子晳拒絕，他說：‘’楚、鄭兩國正值交惡，你派我出使，是讓我前去送命。‘’

伯有說：‘’你家世代負責外交，你不去誰去呢？‘’子晳說：‘’形勢允許我當然會去，不然則不去，跟世襲不世襲有什麼關係？‘’

伯有堅持要子晳出行，子晳大怒，組織起人馬準備攻打伯有。

鄭國其他大夫出面勸和，大家於當年年底舉行了一次盟誓，事態暫時平息。

次年春季，鄭國大夫子產陪同國君鄭簡公出訪晉國。晉國大夫叔向打聽鄭國政壇動態，子產回答說：‘’我不知道自己見不見得到，但應該就在今年，事情會有個結局。伯有與子晳爭鬥，不知道結果如何。如果有結果，我又見得到，到時就知道了。‘’

叔向說：‘’不是已經和好了嗎？‘’子產說：‘’伯有奢泰且剛愎，子晳則好居人上，兩人互不相讓。眼下雖然和好，但積怨難消，禍事不久就會爆發。‘’

伯有嗜酒如命，特意建造了一個地下室供自己儲酒飲樂之用。每到晚上，他便待在地下室內飲酒作樂，以鐘鼓之樂相伴，直至通宵達旦。

伯有是執政大臣，大夫們早起上班，要先朝見執政。這天大臣們前往伯有府上，但伯有不在府內，家人說：‘’在壑谷呢。‘’壑谷就是伯有建了地下酒莊的地方，大夫們只好各自散去。等到伯有興盡而歸，與大夫們共同前往朝見國君鄭簡公時，他趁著酒勁又一次提出要子晳出使楚國，說完就繼續飲酒作樂去了。

子晳不再忍受，率領家族甲士攻打伯有氏，燒了他的家。伯有在迷迷糊糊中被擁簇著倉皇出逃，一直跑到雍梁，酒醒了，這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伯有被逐之後，鄭簡公與子晳及眾大夫達成和解，承認了伯有被廢黜的事實。此時伯有一行已由雍梁逃往許國避難，他聽說鄭君及大夫們已經針對自己舉行了盟誓，知道自己已然被廢。盛怒之下，伯有率軍偷偷回國，從墓門的排水洞進入城內，並在內應的幫助下取得存放在兵庫的甲冑。得知伯有自外而來，子晳組織國人攻打伯有的人馬，結果伯有戰死於羊市。

伯有死，鄭國資深大佬子皮主持國政，不久他主動將行政權力讓給另一位大夫。一代名相子產就此正式登臺，這是後話。

END

圖片來源於網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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