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和外婆的童謠

我喜歡文字，更喜歡閒來無事寫寫心情，記錄生活點滴。我想這都源於我的兩位啟蒙老師，外婆和媽媽。雖然外婆已經去世三十多年，媽媽也已去世三年，可她們對我的影響可以說是一生的。已致於我現在的一些習慣都隨了外婆和媽媽。

記得小時後，我長期待在外婆家。那時候舅舅家的小表弟也只有兩三歲的樣子，外婆特別寵表弟，每每把表弟抱在懷裡時，那童謠就一個接著一個說，小時候我跟著外婆學了好多，有一個記得特別清楚：“亞蒙亞蒙偷白菜，偷到半夜沒回來，雞一叫，狗一叫，我家亞蒙回來了。”外婆的童謠很多，都是現編的，而且編的特別快。

外婆也很會講故事，我想爸爸媽媽，想回家的時候，外婆就會給我講故事分心，這樣我就不嚷嚷著要回家了，“姑姑等，跳南井，我不去，我嫌冷。”這個童謠是外婆教給我的，可在我嚷著要回家時，我婆把童謠編成故事講給我：傳說，從前有一個姑娘，長大後很好看，也很孝順。她的母親生病了，姑娘天天給母親熬藥，伺候母親，可母親一天天衰弱。一天姑娘跑到村外的懸崖邊，對著空中大聲說：“求求天上的神仙，只要能救我孃的命，我願意少活十年，把我這十年的壽命添給我娘。”回家後，姑娘又盡心盡力的服侍母親，可母親的病一點也沒見好。一天姑娘又跑到村外的懸崖邊，對著空中大聲說：“求求天上的神仙，只要能救我孃的命，我願意少活二十年，把我這二十年的壽命添給我娘。”可是，她母親的病依然不見好。於是，姑娘又一次來到懸崖邊，雙手合十，對著空中說：“求求天上的神仙，我願意從這裡跳下去，用我的命換取我孃的命。”說完，閉上眼睛縱身一躍，卻感覺腳底下軟綿綿的睜開眼睛低頭一看，一朵白雲拖著她，徐徐把她送到了懸崖邊上，恰巧姑娘腳踩白雲這一幕被她嫂子給看見了。回到家裡，嫂子問起，姑娘就說了，嫂子心想，就這麼兩句話就可以成仙，我也去說。於是嫂子跑到懸崖邊上，對著天空說：“求求天上的神仙，只要能救了我孃的命，我願意從這個懸崖跳下去。”說完，閉上眼睛縱身一躍，邊跳邊喊：“姑姑等等我……”我字還沒出口，已經摔在崖底，變作一隻小鳥，從此，幽怨的飛在村頭，崖邊，邊飛邊喊“姑姑等，姑姑等……”現在，想起外婆的童謠，外婆的故事彷彿就在昨天，它們在我的腦海中是那麼清晰。

媽媽喜歡給我出謎語，記憶中很多時候媽媽都給我們出各種謎語，多是農用、傢俱、蔬菜等，如：東一扭，西一扭，家家都有（抹布）。紅公雞，綠尾巴，一頭栽到地底下（紅蘿蔔）。秋天撒下粒粒種，冬天幼芽雪裡藏，春天還青節節高，夏天成熟一片黃（小麥）。千根線，萬根線，落到水裡就不見（雨）。一個公公精神好，從早到晚不睡覺，身體雖小力氣大，千人推不到（不倒翁）。正數人七十，倒數十七人，不管怎麼數，都是中國人。 （華）。小時叮人，長時咬人，大時吃人（蟲）。得手懷裡抱，給腳想溜掉，有火就炸響，遇水就冒泡（包）。沒枝沒葉沒人種，一夜北風銀花開，花兒隨風漫天舞，房上地上全變白（雪）。許多兄弟一個娘，人人穿著黃衣裳，個個身子都長彎，都有一副軟心腸（香蕉）。兩個口袋裡，不裝麥和米，十個小兄弟，五個住一起（手套）。好吃沒滋味，髒了不能洗，掉到地面上，再也拿不起（水）。頭上兩根毛，身穿彩花袍，飛舞花叢中，快樂又逍遙（蝴蝶）。一家兄弟多，上下並排坐，誰要進門來，決不輕放過（牙齒）。彎彎一座橋，架在半天腰，七色排得巧，一會不見了（彩虹）。一匹馬兒四條腿，沒有尾巴沒有嘴，人來騎它它不動，不吃東西不喝水（凳子）。紅紅身子圓又圓，營養豐富味道鮮，生吃熟吃嘗一嘗，滿口汁水酸又甜（西紅柿）。一字有五口，與門交朋友，順貼人人愛，倒貼家家有 （福）。能看不能吃，能翻不能撕，你要喜歡它，就會長知識（書本）。兄弟兩個一般長，我們吃飯它們忙，酸甜苦辣好滋味，它們都要先嚐嘗（筷子）。頭戴雙尖帽纓，身被黑色衣襟，說話老是哼哼，總算還能聽清（驢）。紅領圈兒小黑襖，尾巴尖尖像剪刀，飛上藍天剪雲彩，捕捉害蟲喂寶寶（燕子）。空中一隊兵，哼哼不住聲，棍棒都不怕，就怕煙火燻（蚊子）。不用泥土栽，不用日頭曬，不用去施肥，長出好蔬菜（豆芽）。不是魚鰾打個結，不是泥鰍泥裡歇，不是蠶蟲又吐絲，不是蜂窩多洞穴（藕）。青青藤兒滿地爬，結出果子圓又大，綠皮紅心黑娃娃，解渴消暑甜又沙（西瓜）。

一個老牛沒脖哈，七個八個都馱哈（炕）。許多兄弟一個娘，人人穿著黃衣裳，個個身子都長彎，都有一副軟心腸（香蕉）。一匹馬兒四條腿，沒有尾巴沒有嘴，人來騎它它不動，不吃東西不喝水（凳子）。這些個謎語是媽媽最愛考我們的，每到冬天我們兄妹幾個只要湊在一起，都坐在媽媽燒的熱乎乎的熱炕上時，媽媽就會高興的說：“來，媽給你們出個謎語。”然後還沒等媽說出來，我們兄妹三人便異口同聲的說：“一個老牛沒脖哈，七個八個都馱哈。”這時，媽總是笑的最開心。

農閒時，家裡總有忙不完的家務活。媽媽最多的時候就是織布，媽媽織布時，我喜歡站在邊上看著梭子來來回回的左右穿梭，那兩頭尖尖的梭子像一條自由自在的魚。這時，如果有鄰居小孩叫我出去玩，媽媽總是不讓，說會把我曬黑，讓我搬一個小凳子，坐在邊上看書。也就是從那個時候起，我不再喜歡和小夥伴在野地裡瘋玩，而是喜歡安安靜靜的坐在媽媽身邊看書。

冬天的晚上，媽媽坐在炕上納鞋底，爸爸搓麻，我搬個小板凳爬在炕上寫作業，那時小小的我總有一種奇怪的感覺，感覺好像上輩子爸爸、媽媽和我就在燈下重複了很多次這個場景。有時我就想，可能上輩子我還是他們的女兒，這一輩子我們又走在一起，我還是他們的女兒，要不，怎麼會有那麼多熟悉的場景。就連每一個早晨起床，吃飯，都好像重複了幾輩子的事情。

那時，農村人經常用沒喝孟婆湯來形容小孩子聰明，我在其他事情上都是糊里糊塗的，唯獨對和爸爸媽媽在一起生活的點點滴滴都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有時，我又在想，孟婆給我的那碗湯可能摻的水多了，讓我記著我的前世父母，今生我來還前世欠的恩情。也許，正是媽媽對我的寵愛，讓我從小就愛胡思亂想，也就更愛看書，想從書中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如今外婆和媽媽都已到了另一個世界，可她們給我的啟蒙和教育影響了我一生。我想，如果

外婆和媽媽知道她們的啟蒙教育成就了今天的我，該是多麼安慰。如果她們知道，我能寫一些文字，並且能把這些文字集結成冊，該有多麼高興。

時光飛快，轉眼我已經到了不惑之年，想起童年的生活真是太美好了。現在，我只有將這零碎的記憶用文字竄起，時時讀它，時時看它，覺得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