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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罈子裡的秘密,中國人都逃不掉

春種一粒粟,夏耕百戶忙。秋收萬顆子,冬藏歲月長。

萬物生長有時,但先人們卻以時間對抗時間,讓短暫脆弱的鮮美得以長久停留。或醃或泡或醬,用時光造化厚味,醞造出老而彌新的味道。

在物資匱乏的年代,醃菜是天寒地凍裡的鮮味密碼。

在物產豐茂的如今,醃菜就是舍不掉的“家的味道”。

醃菜,這種傳統的智慧依然左右著今人的胃口,伴隨著人們的日常生活,送走冬春幾度。

01

塞進罈子裡的秘密

或許是出於本能,無論是北方還是南方,無論內陸還是沿海,冬天都是從囤冬菜開始的。

東北的冬天,來得早走得晚,沒有人能比東北人更懂得醃菜的意義。

國慶過後,東北人就開始囤菜事宜。他們將幾十上百斤的大白菜、大蔥往家裡扛,把陽臺、小區花壇、馬路邊都變成晾菜場。被陽光洗禮後,家裡邊,用了十幾年的罈子,也正蓄勢待命,等待著各自的蔬菜。

圖/微博-極目新聞

新鮮的蔬菜,要想對抗時間,全靠這一口口罈子或大缸。管你是白菜還是大蔥、豆角還是蘿蔔,進了這罈子,就成了一道道風味獨特的美味。這是不見煙火的烹調。

一層白菜一層大粒鹽,在祖傳的酸菜缸中靜靜發酵。罈子與鹽攜手,成就了酸菜,而後,酸菜又在東北媽媽的手裡,變成了美味可口的酸菜白肉、酸菜餃子、酸菜燉粉條。。。。。

一頓又一頓,一餐又一餐,這一罈子鹹菜便是漫長冬天裡最為深刻的味道。

入冬後,南方人也掐著點,加入了這場過冬儀式。

跟北方人不同,南方人準備醃菜的第一件事,是把存放在家裡陰暗角落的大缸和罈子,搬出來,洗淨,晾曬。

南方最常見的醃菜是雪裡蕻(芥菜),將一棵棵曬蔫了的雪裡蕻剁碎,撒上鹽,攪均勻,再碼進醃壇裡,最頂上再壓上壓缸石,封壇,讓它在寒冷中釀造出新的味道。

二三十天後,罈子周圍散發出一股獨特濃郁的醃菜香。醃好的雪裡蕻黃澄澄的,爽脆又有韌勁。拿來燉肉、燉魚、燉豆腐,都是冬日裡極好的下飯菜。

把醃好的雪裡蕻煮熟、曬乾,就成了我們常常聽到或見到的“烏乾菜”、“黴乾菜”。拿來燉紅燒肉,一上桌就會被搶光。

在《鹹菜與文化》中汪曾祺曾言:“鹹菜可以算是一種中國文化……。中國不出鹹菜的地方大概不多。各地的鹹菜各有特點,互不雷同。”

除了前文中提到的,還有潮汕的雜鹹,天津的冬菜,四川的泡菜,北京的糖蒜,保定的春不老……它們各具特色,熨帖各地人們的好胃口。

02

南北方人都愛

大概所有人的童年,都離不開某種味道的相伴,這種味道連同四周的空氣、記憶裡忙碌的身影,形成一種微妙的感受,貫穿人的一生。

中國人把它叫做家鄉味。

潮汕雜鹹

潮汕人喜食白糜(粥),而白糜與雜鹹當屬絕配。雜鹹,是潮汕地區最經典的菜餚,其歷史比潮菜還要早。

按製作原料,潮汕雜鹹可大致分為蔬果類、水產類和豆類。

蔬果類雜鹹主要用芥菜、青瓜、白蘿蔔、烏橄欖等作為原料,而後加入食鹽、醬油等醃製而成。水產類雜鹹種類繁多,魚仔、蝦苗、小螃蟹、小魷魚等小魚小蝦,錢螺、薄殼等體型較小的殼類,以及各種魚類等,幾乎都可以用來醃製。豆類,顧名思義即以黃豆、烏豆、花生等豆製品為原料醃製而成。

在百餘種潮汕雜鹹中,最具代表性的應屬菜脯和鹹菜。

過去,潮汕人家裡至少要有兩個甕(罈子),一個甕用來醃鹹菜,一個甕用來醃菜脯。每年大芥菜收成之後,農婦們便著手醃製鹹菜。菜脯則要等到冬至前後,此時的蘿蔔豐滿圓碩,拿來醃製再好不過。

日出時,家家戶戶的庭院、平臺曬滿了蘿蔔,日落時,就收起來撒鹽壓實。日復一復,蘿蔔由白變黃、由豐滿變乾癟,直至變得皺巴巴時,便可收起放入甕中。

新菜脯色澤金黃,肉厚香脆,一道菜脯煎蛋便能輕易收買人心。十年以上的菜脯,稱為老菜脯,老菜脯色澤烏黑油亮,肉質順滑,在食慾不振的夏天,佐之能就兩碗白糜。

四川泡菜

四川的鹹菜是“泡”出來的。

這罈子裡的秘密,中國人都逃不掉

泡菜鹽水是四川泡菜的精華所在。晚清時四川閨女出嫁,陪嫁的嫁妝之一,便有一罈老泡菜鹽水(老母水)。

泡菜鹽水需要用到大料、白酒、川鹽、辣椒、青花椒、冰糖和礦泉水等。其中,鹽和水尤為講究,水要用井水、泉水,實在沒有可以用礦泉水或是涼白開替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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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四川蔬菜們來說,入壇歷練是“菜生”的重要篇章。青菜、蘿蔔、仔姜、豇豆、南瓜、蒜薹等時令菜都難逃“被泡”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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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們在酸鹽水中,待夠幾天便被撈出,俏生生的,原始的清新味道未消,還沾染上了酸鹹之味,令人聞之口舌生津,還可用來入菜。魚香肉絲、泡椒魚頭、泡椒雞雜········這些大名鼎鼎的川菜,都因泡菜才有了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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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巴蜀大地,家家戶戶基本都會做泡菜,且都有自己的獨家配方。

泡菜做得好,在蜀地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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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糖蒜

一入冬,北京人就開始張羅涮羊肉。

在天清地冷,萬物蕭寒的冬日,扇個鍋子圍坐一團吃羊肉,早已深入北京人的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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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人吃涮羊肉極為講究,一口羊肉,一口糖蒜,這是標配。您瞅這用糖、醋等調料醃製出的糖蒜,吃起來不僅酸甜脆嫩,還特別開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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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北京霍達的《穆斯的林葬禮》中,就有這麼一個片段:“要了兩盤肉片和一小碟糖蒜,吃一片肉,再咬一點糖蒜,慢慢地品評辣中含甜、甜中含辣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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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宗的北京糖蒜,需用六瓣紫皮大蒜醃製,而且還必須是夏至前,起出的新鮮帶泥的不可。經過剝、泡、曬、倒缸、封缸等多道工序後,醃製出的糖蒜,呈乳白色,質地清脆,味道香醇。能涮羊肉,亦能給炸醬麵作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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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津冬菜

冬菜,是天津人離不開的草根兒味。

餛飩麵條沒有它,吃嘛嘛不香,天津名品煎餅果子也少不得冬菜的輔佐,有了它,那味道才算天津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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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微博-張磊天津

美食家蔡瀾就對冬菜極為讚譽,“冬菜實在有許多用途,一碗很平凡的即食麵,拋一小撮冬菜進去,就會變成天下美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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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蓋因其原料的優秀,製作冬菜用的大白菜之冠——天津大白菜,其筋細、肉厚、口甜。每年霜降過後,便是醃製冬菜的最好時節。大白菜收穫後,洗淨剁碎晾乾,加炒熟食鹽混合醃漬,而後裝壇,邊裝邊用木杵搗實,層層壓緊,壇滿後,撒一層鹽封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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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微博-靜海釋出

成品冬菜,色澤金黃、潤嫩清香、甜鹹爽口,可佐食,亦可調味。冬菜扣肉、冬菜鴨子、冬菜燉湯等都是令人食之難忘的好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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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微博-我家柯南是柯基

……

在中國,每個地方都有每個地方的醃食。

離家的人把罈子裝入行囊,便帶著家人的關切與牽掛去了遠方。

這罈子裡的秘密,中國人都逃不掉

嚐遍天下風味,有家才是人間。

溫馨提示:鹹菜風味雖佳,但不宜多吃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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