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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讀聊齋之《鳳仙》(之三,未完)

書接上回,說胡郎叫赤水一起去看望丈人。只見山上有一片舊宅子,是城裡人在此避亂時所建,荒廢無人,被胡郎一家佔了。只見八仙先行入內,隨後赤水和胡郎一起進去,拜見岳父岳母。行完禮,要落座,赤水這才看到已經有一個年輕人在座了,鞋帽衣物俱是富貴之相,上上下下透露著一股炫耀之意。丈人介紹說:「這是我家丁女婿,富川人。」赤水拱手而坐,滿室縱飲而歡。

丈人又說:「難得一家人團聚!既然沒有外人,就把女兒們也叫出來吧。」八仙出來了,偎著胡郎坐下,抬頭看到赤水,掩口而笑;鳳仙也已來在赤水旁邊,見八仙調笑赤水,就狠狠地瞪了八仙一眼;徑直走到丁婿身邊的,一定就是水仙了,模樣比二姊妹稍遜,穩重溫柔。

這團圓之會,開心是最重要的。赤水也是一時興起,見靠牆擺放著一堆樂器,就隨手取了一隻笛子來吹,為丈人祝壽。丈人果然很開心,就說:「大家都來獻樂一曲如何?」於是大家都來獻樂,唯獨丁婿和鳳仙不動。八仙笑了,說人家丁郎是真不會,你呢,這是跟誰置氣呢?就胡亂扔了個板兒到鳳仙懷裡,拉著水仙說:「她呀,玉體尊貴,從不輕易示人。只好咱姊妹倆辛苦一下了,給爹爹舞一曲《洛妃》吧!」

歌聲停雲,舞袖行風。正熱鬧,有僕人端來一盤鮮果,丈人說:「這可是稀罕物,進口的,叫『田婆羅』,大家都來嚐嚐吧。」書中暗表,這所謂「田婆羅」就是現在我們說的「菠蘿蜜」,北方小康人家也是不常吃得的,在古代也真是稀罕物。這丈人話未說完,已親手捧了幾枚送與丁婿。鳳仙不開心了,叫了一聲「爹爹」:「你這不是嫌貧愛富嗎?」

各位看出來了吧?此前一段鋪墊,囉裡囉嗦,不厭其煩,正是為了引出這一句「嫌貧愛富」。當丁婿出場,衣帽華麗,丈人言語中已然自帶偏愛,我們讀者猶未深知。待赤水獻樂,丈人喜而未誇,此時鳳仙已小有不快,故不取樂器,而我們只以為鳳仙是遷怒八仙,善使小性。再到丈人親奉鮮果,鳳仙出言質問,我們終於知道,原來鳳仙苦「嫌貧愛富」久矣!

此時的丈人呢,態度竟然是「微哂不言」。各位,什麼叫「哂」?《四子侍坐》裡,「率爾對曰」的子路,孔子給出的態度,就是「哂」。這老東西!我們本來還覺得鳳仙有點小題大做呢,他倒自己把罪名坐實了。無話可說!無話可說!還得八仙趕來勸解:「爹爹不過是因為丁郎遠道而來,是客,所以先敬,你別多想……」

等等,咱先把書合上。——這兒,我怎麼覺得不對勁呢?不是搬家了嗎?不是整整兩年都沒見過面了嗎?這怎麼說的好像,赤水是「本地人」似的?合著,鳳仙這兩年裡邊,說搬家了那是假,藉故不見赤水才是真?再等等,別急著埋怨鳳仙,看她情真意切,必有苦衷;這苦衷必與八仙無干,她夫妻二人對赤水都很友善。所以,只能是丈人的「嫌貧愛富」之心根深蒂固,鳳仙不得已才棄赤水而去。無怪乎後文,鳳仙突然就開始逼赤水求取功名,一是爹爹太過招嫌,二是赤水真不爭氣。這都是鋪墊啊,鋪墊。

從來「金玉其音」的鳳仙,唱了一齣戲《破窯》,唱得悽悽切切,聲淚俱下,把好好一場壽宴唱成了憶苦思甜大會。唱完了一甩袖子,揚長而去,留下眾人面面相覷,苦笑連連。還是八仙來打圓場:「這小妮子,一直都這樣,任性易怒,哄哄就好了。我去追她回來!」赤水這標準的「外人」呢,臉都紅到脖子根兒了,也藉機離席,去找鳳仙。

欲知詳情,且聽下文分解。